赵兴心中愈发起疑,也没耐心细究,把剑抽出来,又问了两声。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半干不干的长发像是刚拖过地的拖把,随她的动作一会儿甩到左,一会儿甩到右。
当这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将把剑插进旁边墙壁的时候,拖把头正把脸贴在青铜门上,看不见模样,只隐隐闻得她嘴里咕咚个什么“乾”啊“坤”啊的。
“说——话——”赵兴没什么耐心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婆子,沉声将剑身贴到她的头发上,目光中浮起一丝怒意。
“帮个忙。”
骤然贴上冰凉剑身的,是乱发下颜色苍白的皮肤,兴奋的目光从一双隐藏在邋遢乱发的眼眸中迸发出来,许仙仙托住剑柄,像遇见救星似的,一股脑迎上去:“这扇门要两个人才能开。”
“仓——”从砖缝中抽出剑尖,赵兴警惕地用剑贴着拖把头的脑袋,往外挪移两步。
许仙仙适时地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但依然有几缕贴在汗湿的额头和两颊,看上去添了一丝傻气,再加上她兴奋起来下意识露出的讨好表情,和刚才那个冷血杀手判若两人。
赵兴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但好歹对她有些印象,很快想起她是谁。
络腮胡用一种审视和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言行诡异的女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青铜门,撇嘴道:“你刚才,说这破门得两个人才能开?”
女子点头:“我琢磨好久了,这扇门的机关必须得在两个兽首上同时操作。一个人,不够快。”
赵兴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赵爷爷我会由你们这些宵小随意哄骗,你出现在这个地方本来就足够可疑,现在又有什么目的!”
剑尖向外转,直直对准女子的脖颈,赵兴在等她的反应。
许仙仙收敛了笑意,脑袋被剑尖透出的丝丝冰凉醒神几分,她快速编织语言,让自己临时的借口听起来尽量合理可信。
“大、大叔,虽然你我各为其主,但也都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此时境遇相同目的相同,又没有什么矛盾,互相搭把手也是可以的嘛。”许仙仙磕磕巴巴地乱编,注意力却始终放在一直稳稳指着她喉咙的剑尖上。
“你这些陈词不知是从哪儿囫囵弄来的,不算打动人。与其这样,倒不如说说你为什么要进圣库,这样我才知道有没有必要留下你。”赵兴其实本不打算对她怎样,只是担心坏了殿下之计。
毕竟此次随从只他一人,他虽然没想到在先行前往圣库时会遇见别的无关人,但更没想到这圣库的门必须两个人才能打开。
而依当前这个罗阡门的女杀手所言,她应当能打开门。
不过,与一个完全不相识的人谈信任,怎么想都很滑稽。
与此同时,许仙仙的神经也紧绷着。
杀人灭口?倒也不至于吧。许仙仙暗自揣度赵兴只是恐吓她的可能性。
“我来找一样东西,也可能是个人或者——别的什么,但如果不进去我就不知道是什么。”许仙仙暗自在心里骂了句自己脑子烧了,紧要关头说出来的话却乱七八糟的。
她看了眼赵兴,显然对方没有任何变化。
算了,许仙仙一时气极,忽然想起兄长从前对自己的教诲——“不会说、说不清楚的时候就捡最利害的。”
于是赵兴感觉眼前的女子瞬间平静下来,回归到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道:“我能开门,你保证我安全回到地上。”
赵兴还想试探她:“谁还没长个手脚。”
一语双关。
“人快到了吧,”许仙仙直接戳中关键,击破赵兴看似冷静的面具,她摊了摊手,露出看似无奈的笑容,“先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