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之怪临寒泉而居，你要我带给你什么？是金杯、财宝还是灵泉？”

卞识微没想到许仙仙问得这么直接，对方怎么可能随便告诉。

没想到谷春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本就柔和的目光多了一丝无奈，嘴唇微抿，却没有要张开的意思，显然是无话要说。

卞识微本以为这已足够尴尬，没想到许仙仙下一刻便扔出一枚惊雷。

“那我可以威胁你吗？”少女十分自然低接下自己无人回应的上一句话，“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村民，在我面前没有还手的能力。”

卞识微几乎惊叫出声，低吼道：“霞妹，那是考题，那是考题！”

哪有考生读不懂题威胁监考的！

完犊子。

卞识微脑袋里的热泉一涌三丈高，心想着等会儿认错还是个什么语言，没想到女子只怔住半刻，便十分出他所料地回答了许仙仙。

“你说得对，我对你的威胁感到害怕。”谷春撇了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可以告诉仙子的是，将灵泉带回我面前，需要特别的容器。而要想受污染的灵泉恢复清澈，你依旧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谷春将她手里的剪子举起来，俏皮地朝少女眨了个眼，“所以，仙子好运。”

小小的残叶只有半个拇指大小，贴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滑动，擦出极轻的声响，谷春将那些小树枝从枝条上剪下，都捏在手里，然后扔进脚下的竹篓，动作轻盈得像是舞蹈。

她望着少女离开的身影，那青色的裙摆在风中翻动如莲，好似要融入群山。

“你就这么告诉她了？”两人离开后，谷春同父异母的兄弟出现，他将一只胳膊撑在围栏上，嘴里啃着半个锅贴，狐疑道，“你从来没见过她，怎么待她这么好。”

谷春指了指他嘴角沾的碎末，笑容浅浅的：“她都威胁我了，我还能怎么办。”

“再说我也没偏袒什么，路要他们自己找，东西也得他们自己取。”

少年不置可否，从怀里摸出一块糖饼来：“别忘了最后留下来的可就是以后的同门。”

“你怎么把云朵的份也给吃了”谷春的笑脸一滞，无奈地拖长了声音：“元——中——伦——”

“师姐那只鹤都快瘦成面条，锅贴比它头还大呢。”少年的声音陡变，发沉发厚，他一句“糟糕”，捂住自己气球般膨胀起来的肚子，赶紧召出一张化形符。

谷春哼声瞥他一眼，继续修剪起院落中的灌丛。

……

“也就是说，那个人其实都是碧云天的弟子或者长老所扮演？”卞识微还是没想明白，“这算是监考吗？”

“总不可能幻境里面就什么都是假的，”许仙仙的目光在房屋间穿梭，“再说这也不算太真的幻境，食物和水都是真的，但有人是真，有人是假，这个也说不定。”

卞识微简直要拜服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当然了，我可是做过功课的。”

碧色的绸带轻轻地从手背上擦过，凉得沁人，少女的表情是平淡的，仿佛有人从小教着她该如何波澜不惊，但那掩饰不住的，从透亮黑眸中透出的小小骄傲，足以将她整个人都点亮。

一簇热烈的火苗从素净的衣衫和清瘦的身体中烧出一把大火。

卞识微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