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久违。”
“……”
颗颗圆润的骨珠滚落了一地,发出清越的响声。
木浅歆站在原地满心绝望,熊孩子什么的,果然还是直接打死来的省心。
情之一字,深入骨髓。
可并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够为世人所见。
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那种红仿佛能够滴出血来。女子面容姣好,眼尾轻轻上挑,眸光流转间,便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她眸色极黑,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因着某些原因令人完全不敢直视。
女子唇色鲜艳,如血的丹砂自眼角一直化到鬓角处,一头墨发轻拢在身后,额间一点朱砂。明明该是万分妖艳,却无端令人心底生寒。
安娘一双被丹砂化得妖冶至极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木浅歆从地上捡起来的骨珠,忽而勾起一边唇角。
“贵夫人的腕珠,好生别致。”
“……陆老板过奖了。”
木浅歆被她的视线盯得全身发毛,下意识地往湛空身后躲了躲。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游离人世的孤魂野鬼……
但是,她是有影子的。
“掌柜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安娘坐在椅子上,慵懒地将双腿搁在桌案上,眉眼间冷艳之色尽显。
闻言,湛空勾唇一笑,拂袖道:“故人所托,嘱在下时常关照陆家一二,奈何近年店中繁忙,无暇抽身,实是惭愧。”
故人确实是故人,但关照二字是打了假的。
多年前他有缘结识陆家夫妇,曾给年幼的陆离喝过一碗茶保其性命。
之前藏身于骨珠的少年,此时正站在安娘身边,目光温柔而又眷恋。
“娘子。”
他唤她,她却听不见。
他抬手去抚她苍白的面容,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掌从她身体穿过,徒劳无功。
木浅歆在湛空身后,看着陆离一次次将手掌放在安娘的面容上,一声声唤住“娘子”,就如同一个执拗的孩子,明知只是徒劳,却执着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肯放弃。
终究是,人鬼殊途。
听到湛空的话,安娘的神色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她目光沉沉地看向他,试图从那温润的面庞上看出点什么。
“劳掌柜费心了。”
安娘已经过了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年纪,如今二十七岁的她,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木浅歆在那双墨眸中寻不到一丝哀伤之色。
湛空他们离去时,安娘向木浅歆讨要了那串骨珠。木浅歆犹豫再三,还是给了。
陆离,留在了陆家酒坊。
当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轻轻响起。
“阿离,是你吗?”
是我,娘子。
一袭红衣的陆离站在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她。
但是伏在案前默默流泪的女子并未听到少年满含眷恋的回话。
回去的路上,木浅歆一直不明白为何湛空会同意陆离留在陆家酒坊。
“掌柜,我观那安娘的神色,不像是于陆离有情,为何……”
闻言,湛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依歆儿所见,楚若漓之于安娘又如何?”
楚若漓……
听到这个名字,木浅歆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苍白的面孔,忽然间,那张面容竟意外地与陆离青涩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若漓……若离?莫非安娘只是把他当作陆离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