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时清砚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摇头,目光垂落在手中的茶盏上,声音低沉。
“打算吗?……我时家惨遭灭门,妙医坊不复存在,现如今在下只想找到那毁我时家之人,唯有报仇雪恨,才能告慰我时家众人在天之灵……”
时清砚的声音中含着无法化解的恨意,他心中有恨。
听出他的意思,湛空依旧笑得淡然,不置可否。一边的马天玺却忍不住出言嘲讽。
“若时公子是这样的打算,那还是算了吧。不瞒时公子,时家灭门一事,乃是当年那上千条怨鬼所为。
当年你时家先祖不仁不义在先,枉顾人命,害得他们惨死,而今他们得旁人相助杀你时家满门,此乃因果报应,你没有资格向他们寻仇。”
恨吗?恨是应该的,可这恶果是时琅自己种下的,怪不得旁人。
时清砚连瞳孔都在颤抖,他疯了一样猛的站起来面目狰狞地厉声嘶吼,就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孤狼,无助而又可怜。
“那你们想要我怎样?就为着几百年前那可笑的事情,就要赔上我爹娘的命,赔上我时家上百人的性命!
我时家没了啊!妙医坊也没了!只有我……苟延残喘地活着,既如此……你们又何必救我!!”
“可笑?你觉得那件事可笑?那他娘的是上千条人命!!”
马天玺是真怒了,他的声音比时清砚的还高,周身那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马天玺站在时清砚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懦弱自私的男子,他终于知道祖父临死前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哀伤的神色了。
呵!时琅的后人,连懦弱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湛空坐在一边淡笑着看着两人,眼中是悲凉,也是冷漠。
他总是这样,仿佛所有人,所有事都与他无关,那一身白衣当真是不染纤尘。
木浅歆看了一眼那两人,目光又忍不住看了看这人,微微皱眉。心中竟是有些发慌。
不得不说,这人的冷漠实是令人发指。
“时公子,你要知道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当年我马家算出怨城百姓有此一劫,族长心怀悲悯,曾召族人数百,耗时七天七夜度化千数怨灵,只为帮怨城百姓度过此劫……
孰料,就因为时琅的一句话,怨城没了,上千百姓惨死,就连我马家那些参与度化的族人,皆短命而亡!”
马天玺笑得凄然,眼中隐隐含着水光。而在他对面的时清砚,早已面色苍白,双唇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时清砚不知道,他不知当年的事还牵扯到了马家,可就算是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时清砚太天真了,他以为时琅只是害死了几千个人吗?不是的,时琅做的是违背天道的事!马家,仙界,乃至魔界都因为那一千多个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冤魂乱了许久!
若非时琅的身份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六界诸位岂能饶他!
时清砚和马天玺相对无言,都转开脸不去看对方,一时间竟是莫名和谐。
见此,湛空这才像看完一场戏的局外人,淡淡拂袖道,“吵完了,那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他就一个茶店掌柜,这一天天过的,非得这么闹腾。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木浅歆,她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不解道:“去哪里?此事不是结束了吗?”
“确实是结束了,不过还有点尾巴要处理。路上解释吧,回房间收拾东西,我们去栾城。”
湛空目光温和地抬手在女子头顶上揉了一把,软软的发丝抚在手心中,舒服极了。
“……”
木浅歆一脸懵,眼睁睁地看着某大逆不道的小辈起身走向柜台。她心下隐隐不悦,这小子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连她魔主大人的脑袋都敢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