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下?这六界何时轮到旁人来作她君影的主了?
她若想,放眼整个九天六界,谁敢阻她?谁又有那个本事来阻她!
可是,这种会让小掌柜赔上永生永世的亏本买卖,她总归是不愿意去做的。
拿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小掌柜去换一个为九天六界惧怕的、未知的“怪物”,她总归是不愿的。
京殊走了,带走了那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盏。
当年在无虚洞前得知了所有真相后,他怀着一身爱而不得的仇恨将仇阿辞的尸骨炼进了长孤灯,以禁锢其魂魄,并打算带着其一同堕入无虚洞,不料遭魔主君影从中作梗,不止从他手中抢走了阿辞的一缕残魂藏了起来,并且强势将自己送入仙界。
这么多年了,长孤灯一直在南天宫陪着他,就像那人还在身边一样。
不过多日前因为一些事被打落凡间,这也就有了他下界的这一遭。
寒露雨风,鸿雁来宾。
菊始黄华,缘起缘灭。
晚秋的雨,竹骨的伞,月牙白的僧袍,刻满梵文的念珠。
软底的僧鞋踩在积了雨水的路面上,僧衣染上了湿意,那如松挺拔的脊骨却并未因此相折半分。
他撑伞行走在烟雨朦胧的临江城,左右皆是齐整的房屋,炊烟袅袅的人家,像极了曾经。
曾经的京殊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僧人,寺里的主持言他天生佛骨,然而他却不觉得有什么。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从此破了色欲戒,失了不坏身。
为了见那个人,他可以孤身一人苦等十二世,也可以穿着那一袭月牙白的僧袍跨越千山万水,寻遍山川湖海。
他沾染着晚秋的湿意,踏过千山万水奔向那人,衣袂翻飞间,念珠轻撞时,皆是满心的欢喜。
可是求不得的,终究是求不得的。
任他执念再深,任他如何欢喜,都留不住那人。
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打开,雨水混合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孤寂又凄凉。
京殊手挽念珠,撑着伞踏门而入,绕过迂回的荒芜小道来到了祠堂前。
门是开着的,贡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仇,阿辞……”
那双熟读梵音的薄唇微微翕动,终是情难自已,唤出了那个刻在骨血中的名字。
细雨濛濛中,仇阿辞端坐在供台上,身形清隽,落在来人身上的目光满含思念。
而这一切,京殊是看不见的。
纵他京殊大人位列仙界十二位神之首,修为高深,可通晓天地之事,却仍然无法参透这天道轮回。
仇阿辞如今只是一缕残魂,也只有身为玄龙一族的君影能够看见并且触碰到他。
可是有些东西是需要看、不需要听的。
纵然眼前只是一片荒败之景,京殊也能感受到,仇阿辞就在那里,就在他目光所及之处。
“仇阿辞,过来。”
一身素色僧袍的僧人弃了伞,骨节分明的手掌伸向前方,俊美的面容上依旧是一片悲悯之色。
小和尚,过来!
就像仇阿辞对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京殊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