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男子的背影显得分外萧瑟。
此人正是颜无忧,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大少爷了。
很多人都死了,活下来的,却也在每天等着死亡的降临。
“啊!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一个人毫无预兆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疯了一样地嘶吼着,一双眼睛猩红,如同困兽一般。
尖利的匕首没入腹部,高大的身形顷刻倒下,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刺得人眼睛生疼。
风雪中,颜无忧颤抖着转身,一眼便看到了那抹刺目的红,心口仿佛被刺穿了一样。
那是个身形高大,身强体壮的男人,现在他死了。
颜无忧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那一张张或蜡黄、或麻木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诸位请回吧。刘福……把尸体处理了。”
“是。”
临江城内,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每天都在等待死亡,不……或许说是期盼更准确一点。
没人知道这场灾难为何会独独降临在人界,明明人族是那么渺小……那么渺小……
临江城太小了,小到连一个人求生的希望都盛不下,但它又太大了,大到他们在这个地方完全看不到生存的希望。
颜无忧走了,人群也散了。没人会在意那个死了的人。因为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了。
而就在他们走后,一个深紫色身影慢慢显现,正是七情。
在他身后,两位身穿银甲的天兵侍立左右,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人族……还真是可怜又可恨,明明命若蝼蚁,却妄想着从天道手里讨三分生机,简直教人不知该怎么可怜他们才好。”
慵懒的声音含着笑,听来却让人不禁脊骨发寒。
又说颜无忧,从城南回到颜家没待了多久,他便又出门了,沿着被风雪覆盖的街道,来到了水行涧前。
来开门的人是阿木,他将人迎了进来,着手看茶看座。
“颜公子稍等,我家掌柜早上出门,现下还未曾归来。”
阿木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以前总是毛毛躁躁的一只小蛇妖,现在也会稳着性子安抚人了。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男子情绪十分低落。
“无妨。”
颜无忧捧着茶盏,垂眸低声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儿了,也未曾见过他的湛空兄。因为恨,因为愧疚。
颜无忧在水行涧待到了午后才等到两人回来,白衣出尘,红衣妖娆,真真是一对天定的佳偶。
“无忧兄?”
颜无忧看起来不太好,神情憔悴,面色灰败,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气。
跟临江城的所有人一样……
湛空拂袖倒了一杯温茶放在他手边,木浅歆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难得没有拿话刺人。
“湛空兄……今日又有人自杀了。”
近段时间,临江城几乎每天都会死人,刚开始还有人会害怕,后来就后来就麻木了。只是这么长时间了,颜无忧还是没能完全习惯这种感觉。
很可笑不是吗?他们没有死在天灾人祸中,却死在了自己手里。是他们选择了死亡,而并非死亡选择了他们。
“湛空兄,你们离开这里吧。我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也知道……你们早就该走的。”
“无忧兄何出此言?”
湛空皱眉。
“你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临江城也……不需要你们。”
颜无忧的声音微冷,眼角垂下的弧度有点阴郁的感觉。
大堂里十分安静,静得令人发慌。屋外的风雪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紧闭的门窗被拍得直响。
“无忧兄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