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块用铁铸成的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两头老虎,中间‘虎阳军’几个大字赫然立在中间。
——这是在八年前已不复存在的虎阳军的兵符啊!
沈昭然将令牌翻了一面,背面刻着‘陈酒’二字。
她再忍不住,直接哽咽出声,又怕守在外面的下人发现动静,立时捂住了嘴,将所有的痛苦和悲愤尽数咽了回去,任其烧灼着内里。
恍惚间,她眼前似乎出现了父亲的身影。
父亲身家背景并不算高,不然也不至于入赘至沈家,可他顶着的大将军头衔却是他真刀实枪地打出来的。
在军营里混久了,他人也是粗糙得紧,总爱拿他面上长着的硬硬的胡茬扎她白白嫩嫩的面颊逗她玩儿。
这么多年了,她总也会梦到这个场景,可是醒来不过是一场空。
他死了,本来打了一场大胜仗的,虎阳军上下都在庆祝,她也很高兴,父亲终于有时间可以陪陪自己了,他们夜里却是突然发了狂,皇上派了人来,到头来不过又是一场血拼,然后……
虎阳军驻扎的军营变成了一片火海!
再后来,虎阳军成了中州的耻辱,人人提到这个军队就会啐上几口唾沫,说都是他们给中州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说是他陈酒滥用药物,这才害得这么多人异变,害得他们成日里提心吊胆,害得那些人家破人亡!
“不该是这样的……”
沈昭然似乎魔怔了般,一直念着这句话,她脑中又闪过了昨晚的场景,那个人浑身浴血地看着自己。
她急惶惶展开了手中的血帕子,字字泣血,全是说的虎阳军的冤屈。
她其实记得他的,就算面目全非,她还是记起了他。
他是她父亲的护卫,总也贴身跟着他父亲,当年发生那些事情,他该是察觉了一二端倪,不然也不会逃过一劫。
不知为何,惊忧交织之下她竟觉嗓子发紧发干,是难受得紧。
她四下瞧了瞧,看见了桌上的茶壶,直接赤脚走到了桌边,慌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管是否洒出来了,就只知道往嘴里灌,哪里还有大家小姐的风范?
就在她惶惶然,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如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惊得她出了一身白毛汗。
“姑娘,宸王殿下来了,说是想问你关于昨晚上的一些事,娘子说若你身子还不舒服,她便将人给挡回去。”
宸王殿下……悬明司统领……
“啊……”
云檀在外面听得这道声音,不敢怠慢,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却见沈昭然将自个埋进了被子里。
“不见……谁都不见!”
见得沈昭然反应这般大,云檀不敢怠慢,忙着了人去回禀沈慧洁,自个则温声安抚着明显受了惊吓的沈昭然。
“姑娘,没事的,咱们不见旁人,你快别捂在被子里了,当心闷坏了。”
沈昭然渐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还是怯怯的,看得云檀是一阵心疼。
“姑娘,放心,有娘子在呢,宸王殿下不会来的。”
沈昭然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方才甫一听得宸王的名号就心下一颤,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同他的会面,没来由得不可理喻,她以前也没这般怕宸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