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皇上终于动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龙椅上。
“莫要查了。”
按理说,皇上都说不查了,萧朗此时合该闭嘴,可他不是这样的脾性,好似什么都不惧般,直接开口问道:“为何?”
皇上一听这话,好似被踩到痛脚的猫般,一拍桌子,咬牙道:“虎阳军旧案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叫你莫要查,你便不要去查,哪里来的那般多的为什么?”
他心中恼怒非常,又训道:“旁人哪里会来问朕为什么?就只有你有这个胆子了!朕让你坐上这个位置是为什么?是朕觉着你能力突出,可以胜任,为朕排忧解难!而不是让朕徒增烦恼!”
他说是这样说,却并未有处置萧朗的意思。
“父皇,儿臣明白您的难处,您是不想朝廷再因此动荡,但不破不立,事情已然走到了这一步了。”
萧朗虽说了软话,但看得出来,他很是坚持。
“你什么都好,也没旁的什么心思,就是太过执拗了,你既然知道朕的意思,你就合该收敛一点,莫要想些有的没的!”
皇上也是一步不让。
“父皇,‘异人’之霍乱就是从虎阳军开始的,多少条人命啊,他们背后又有多少老弱妇孺,他们何其无辜?为了彻底铲除‘异人’,必须有非人之决心,这才能得中州之大和平!”
萧朗在皇上面前说话向来言简意赅,这般多的话,甚至还如此情真意切,倒是头一回了。
“莫非……”皇上一双眼微微眯起,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刮过萧朗的面颊,“你是被沈昭然蛊惑了?竟是突然生出查这件事的心思?”
“父皇将沈家五姑娘安排到了儿臣身边不也是希望儿臣从她身上得到些线索吗?”
萧朗毫不隐瞒,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坦诚。
但这足以令皇上万分恼怒。
下面人明白了皇上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意去做是一回事,一语道破他的心思,还反过来似有隐隐指责他之意,又是一回事了。
他直接拍案而起。
“怎么?你是在怨怪朕?”
萧朗又往下压了压腰。
“儿臣不敢,也不会,儿臣只是觉着既然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该查就得查,‘异人’如何出现,若是彻底查清,到时候能寻出救治‘异人’之法也未可知。”
“救治‘异人’?你还妄想救治‘异人’?”
皇上被彻底激怒,还想拿东西去扔萧朗,可他手边的茶盏早已被他给扔了出去,一只手猛然落了空,这无疑令他更为恼火,目光从案几上逡巡而过,看得上面的奏折,直接撩起一摞就往萧朗身上扔。
“简直是痴人说梦!”
纵然奏折被扔在了身上,萧朗仍不言不语,只是跪在地上,等着皇上平息怒火。
只见皇上双手叉腰,在龙椅前走了一圈,总算是平复了一二心绪,但声音还是比以往要沉。
“这么多年了,谁都没有找到救治‘异人’之法,就是深谙卜算之术的国师也测算不出,只说终结‘异人’之乱的将会是你,你现如今跟朕说这些,你让朕如何相信?你还是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哪里有‘异人’之乱就派人前去镇压吧。”
萧朗一旦做下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饶是面前的是皇上,他也要求一个真相。
为了心中的忠义,也为了昭然,他答应过她的。
“父皇,既然师父如此说,那救治‘异人’之法儿臣必然也能寻到,恳请父皇相信儿臣,就算您不信儿臣,师父的卜算之术您想必也是相信的。”
皇上坐回了龙椅之上,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看着执拗地跪在地上的萧朗。
萧朗虽疑惑于皇上的沉默,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