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显然有备而来。她抱定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自己先拉来一把雕花梨木椅子在桌边坐下,又命令女儿坐到对面,一场设在诗安卧室的临时审讯就开始了。
“哼,不吱声就能躲过去了?之前听警卫们里头传,你有了个相好的男孩子,我还死都不信。”
“今天厨房的福子买菜回来报告我,说看见你俩在路边站着呢!”
诗安拍了拍咚咚乱跳的心脏。母亲发现了启澜,尚有补救的余地。父亲要是知道此事,后果就难料了。要是别的事,以她的脾气一定要据理力争。
可是,启澜现在的身份一旦暴露,顾公馆的三太太和警察局那边若闻风而动,肯定凶多吉少呀。她的手心里不觉变得湿漉漉的,不知是红糖姜汤起的发汗作用,还是活活地给母亲吓出来的。
见女儿低头不语,何太太的耐心有限。她伸手猛地一拍桌子,把余温尚存的银碗也震得“哐当”一响。
“诗安啊,我们做父母的,谁不是为了孩子好?未婚女子的名声比黄金还宝贵,何况众口铄金哪!”
“你放心,我还没打算告诉你爸爸,不然那小子纵然有齐天大圣的本事,也立马尸骨无存。只要你发誓不和他来往了,他的小命我也就放过了。”
“谢谢妈妈,婚姻大事女儿一定服从父母安排.....”诗安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接了母亲递来的一块手帕,掩面而泣。
何太太见她当面表示出悔改之心,也没继续揪着不放,转身回客厅陪儿子媳妇孙儿去了。她一走,诗安就将手里的帕子用力丢到了脚边。“看来以后不能让启澜在家附近出现了,人言可畏,小心为好。”
母亲的话给她带来了一丝不快。明明还上着学,催结婚干什么?
她细数了一番父亲交往的各路权贵,所熟知的几个大家族里,适婚的小姐比公子要多得多。和她年龄相仿的公子也没几个。短时间要挑出个条件匹配的相亲对象是很难的。这么一想,诗安就不怕了。
黄昏时分,白雪纷纷落下。医馆外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林觅在二楼的栏杆处站了一个晚上,又盼了一个白天,终于盼到了晚归的人。
“启澜!我这就下楼来接你!”
厨房的锅里在炖着菜。买来的馒头包子摆了满满的一桌。陈醒正猫着腰往灶里添柴火。听到她兴高采烈的喊声,丢下吹火筒满脸是灰地跑了出去。
“小澜,你总算回来了,这里就我一个人会做饭,哎,忙得腰酸腿疼,白术这家伙还一个劲抱怨好难吃。”
“没事,只要女孩子们觉得好,你就是真的好。”启澜顶着满头的雪花进了门,也不忘给好兄弟打打气。
“克丽丝说味道还行。那晚上还是我来做菜,你就歇着等饭菜上桌吧。”陈醒狡黠地笑了笑,钻进厨房里继续忙。
林觅拉着他的手上楼,迎面碰见白芷和小金。她俩捣了一天的药,正抱着铜臼杵去院子里的温泉边洗。
白芷好奇地瞅了林觅一会,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白而细嫩,一看便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位小姐为何要扮男装,还和启澜如此亲密呢?
正愣神儿,启澜朝她抱歉地笑了笑。“今天我们没带大米回来,对不起。明天天不亮再去试试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