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没有第一时间去向裴灏打招呼，是溜到了穆思安那一边，看到他忙得不可开交。

抄家出来的东西，真的不少，恐怕一时半刻都抄不完。

裴灏眼皮跳了跳，“就不能安分点儿？”

“世子，郡主挺好的。”

“我没说她不好。”裴灏按了按太阳穴，有点头痛，“苏丞相那边如何？”

“他说想见您一面。”胡三低声说道。

裴灏望着院子外上串下跳的小姑娘，目光悠远地问：“胡三，你说本世子该去见他吗？”

“可以的，苏丞相手里有点东西。”胡三憨憨地说着。

裴灏沉默了少许，“你留下来，看着郡主一点。”

“是。”

胡三果真去了杜婉那边看着，尽忠职守。

裴灏一个人去了关押苏丞相的房间，门外守着是皇城司的官兵。他没有受到任何拦阻就踏进了屋子。

苏丞相现在很是颓废，整个人有种行将就木的错觉，“你来了。”

“苏丞相，找本世子何事？”裴灏单刀直入。

苏丞相抬头，定睛望着他，“一转眼十几年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带兵过来抄我丞相府。”

“抱歉，职责所在。”

“我一直知道你很聪明。”

“……”裴灏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苏丞相没有再说什么，低头解开了腰带，用力撕开外面的布，从里面拿出了一卷兽皮纸，接着又拿出了一个白玉印章。

递给裴灏。

那只老手，递给他，停了好久。

裴灏不接，他就一直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

苏丞相道：“一张航海图，一支私人舰队，只认印章不认人。”

裴灏还是没接，“您有何要求？”

“替我保住澈儿的命。”苏丞相望向裴灏的眼中带着恳求，“他的手是干净的，没沾过人命。”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一根针掉落地面都能听到。

裴灏还是没有接下来。

苏丞相又道：“澈儿不会报复公主府的。”

“这谁敢保证？像我们这些家族的，斩草除根才是正确的。”

“丞相府落败与公主府无关。两家的恩怨，过错也在我们，这个事情我们很明白的。”苏丞相人老成精，皇城司突然来抄家与皇帝脱不了关系，很可能是皇帝拿到什么罪证，这一份罪证不会是公主府递上去的。

公主府如果有证据早呈给皇上了，岂会等到现在？

苏丞相又问道：“承明，皇上下旨之前召见过谁？”

“定北侯父子。”裴灏没替谢璋父子隐瞒。

苏丞相明了，跟他收到的消息一致，“我会留下一封绝笔信，等澈儿安全了你再给他看。信上会写明苏家落败与公主府无关，可好？”

“您倒是很清醒。”裴灏接过了苏丞相手中的东西，收入怀里。

他不曾怀疑过东西会是假的，否则交易也就不能达成。

苏丞相见他收下了，深深地松了口气，“我还有些意外之财存在外面，你要不要？”

“不要。你可以写到信里，给你大孙子。”

“谢谢你。”

苏丞相这声谢，是真心的。

人落难了，有个人肯帮自己，就算是为了利益也是十分难得。因为裴灏去做这事儿，同样要承担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