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他扣住,轻轻痒痒地酥麻感迅速地传来,桑瓷一惊,急急忙忙地抽回手。
即使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是像接吻和触碰这种事情,却是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桑瓷记得傅闲则第一次吻她,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之际,男人的深邃眸光如鹰,黑暗低沉,他倾身压上来,吻着她的唇瓣止不住的颤抖。
他有病。
精神心理障碍。
这是傅闲则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桑瓷只见他发过一次病。
就是傅闲则发了疯吻她的那晚。
雷电冲天的夜晚,海边别墅远处的居民楼失了火,窜出猛烈的火光,吐着滚烫的火色,那场大火几乎燃烧了整整三个小时才被扑灭,铺满月色的幕空中,皎月都被滚滚浓烟盖住。
而那场大火的后面,桑瓷被意识狂乱的傅闲则摁在玻璃窗上亲吻,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仿佛失去了全部的自控能力,黑曜石深色的眼睛蕴藏着绝望却又无能为力的神色,男人伏在桑瓷的肩头,颤抖的声音负压上来:帮帮我……
那个耸立于海林市顶端的男人,无人敢谈及的人物,在那一瞬间,却卑微到连尘土都不如。
桑瓷从不理解他的过去,更不清楚傅闲则到底经历过什么,只知道他会害怕明亮宏大的火光,譬如海边的篝火,他也会怕,那种惊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连带着喉结都在微微发抖。
所以桑瓷才会认为傅闲则就是一个隐藏的疯子,只是在这其中,他的平静温和明媚,又铸就了另一个他。
“躺下。”淡凉的嗓音把失神中的桑瓷唤醒,桑瓷抬头对上傅闲则富有审慎的眸子,届时心跳漏了一拍,下一秒她立马别开视线,听话躺平。
傅闲则为她检查口腔的时候,动作轻盈且温柔,冰凉的器械往她口中探去。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桑瓷的嘴巴张到发酸,眼睛也逐渐地疲倦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闭合。
沉寂许久。
傅闲则关掉照明灯,脱下一次性手套,边往垃圾桶里扔边悠悠说道:“智齿发炎,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海大三院找我一趟,我给你拔掉那颗智齿,不然总是反复发炎的话,有够你受的。”
听到要拔牙,昏昏欲睡的桑瓷立刻精神了起来,她捂住脸颊,白天里的嚣张气焰全然不在,此刻的她仿若一只雏鹿,双瞳清澈纯粹,如同家养猫的眼神湿漉漉,渴望能得到主人庇护一般。
傅闲则似有一瞬的恍惚。
桑瓷本来就比他要小上四岁,从一场没有宾客的婚礼开始,她就注定要被所在这只庞大精致的金笼子里,权利、财富皆有,唯独没有自由。
“一定要拔掉吗?”桑瓷轻声地问,眼神安静地凝视着他。
清清淡淡的一句,把傅闲则云游在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意识到走神的傅闲则,眼睛不自然地向旁边瞥了瞥,眼风低垂,流淌着晦暗不明的神色。
“不一定。”仍旧凉如水的腔调,尾音倏地扬起,带着几分调笑:“看你心情。”
桑瓷:“……”
这个狗男人又在说什么废话!!
无语绝绝子。
看她一副敢怒又不敢言的表情,傅闲则非常愉悦地轻挑起眉梢,薄唇轻轻蠕动,似乎还想补充些什么,这时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随即掏出来潦草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注意到是陌生号码后,迟疑半秒摁下接听,听筒那边传出一道清脆的女音:“请问您是928事件的幸”
似乎是在一瞬间,快到桑瓷都没能做出反应,对方后面的话,她已经连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傅闲则将通话音量降到最低。
928事件…
桑瓷貌似是略有耳闻,但因为时间间隔太久,她已经没有丝毫印象了。
半分钟后,傅闲则气定神闲地挂断电话,隐隐蜷缩于大褂袖口下的指尖却狠狠地嵌入掌心,浑身的青筋微微凸起,深黑瞳孔下是一片风起云涌。
“我累了。”傅闲则稳住心神,而后他侧躺在素白的沙发中,眼睛微闭,“你随意。”
男人的侧脸清俊,与内心冷绝的他,完全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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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之余。
桑瓷乘坐电梯上了趟楼,刚从主卧拿了件盖毯,打算离开,余光忽然瞥见室内的床头上方挂着一幅精美绝伦的油画:
画中描绘的是一场滔天大火,还有从火光中走出来的消防员,而在画的右上角,却用廖廖几笔勾勒着一轮不合时宜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