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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桃夭

用过晚膳,东方清羽便回了自己住的清风居。

潋玉住的地方叫水月居,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央种了棵树,那是一棵很普通的桃树,只是已经在这里存在了上百年,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一位国师亲手所种,如今树还活着,那位国师却已经死了。

那人是天音珠是上一任宿体,在他死前,潋玉曾经见过他。

很神奇,那人明明已经上百岁了,可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多岁,皮肤红润透着光泽,头发也是乌黑发亮。

只有那双眼睛,清澈,却写满了沧桑。

潋玉和他一起待了一整天,就一直陪着他,听他用怀念的语气讲述曾经的过往。

那人说,他曾喜欢过一个女人,是慕国的公主,他一直偷偷恋慕着她,可是作为国师,他不能娶妻生子,而且,作为天音珠宿体,他的时间已经停止了,面容会一直保持着最好的状态而不会变老,而那位公主却只是个普通人,她会生老病死。

他们俩,根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他一直将这份恋慕藏在心底,不敢让别人知道,后来,祁国使臣代替祁国太子前来求娶这位公主,慕国皇帝答应了。

那人说起这一段故事时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可潋玉还是听出了那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的痛苦,她当时想,那个人,当时肯定心痛死了。

可他依然没告诉公主自己对她的感情,谁知那公主出嫁前,竟然派人给他送了一份礼物。

是一棵桃树苗。

于是,他便将那棵桃树种在了水月居的院子里,一日日看着它长大,开花,结果,落叶,然后又在来年的春天抽出嫩绿的枝叶,然后开花,结果,落叶,不断轮回。

他知道,那位公主很喜欢桃花,只是当时他并不明白,为何公主会送他这株桃树苗。

三年后的春天,祁国突然传来公主‘薨’了的消息,而消息传来的第二天,他看见一直未曾开过花的桃树竟然结出了花苞。

他以前并不喜欢桃花,而那一年的春天,水月居的桃花开得却格外地灿烂。

他告诉潋玉,看着那些桃花,他觉得自己仿佛又看见了那位公主一般,所以从那以后,他便爱上了桃花,然后一日日地看着它。

当时,潋玉听着这个故事,心里却想到诗经里的一首名为《桃夭》的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诗实在太过有名,被许多人传送,写得也很美,所以潋玉曾经特意找来看过,然后,便深深地记在了心底。

这诗一首恭贺新婚的诗,潋玉不知道那位公主是出于什么心思送了那株桃树苗,只是她自己猜测,或许那位公主也喜欢着当年的国师,只是和国师一样,一直深埋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而已。

或许,那株桃树苗便是代替着那位公主,而她将树苗送给国师,或许正是希望树苗能代替自己陪着国师。

这个猜测她并未告诉那人,只乖巧地坐在一旁,听着国师继续讲着故事。

他说,因为慕国皇帝的要求,公主的尸体被带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公主身边伺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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