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怔愣,竹虚开口说,“是那个丫头。”
夜非辰没再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李安然不敢再逗留,能被下这么重的毒,床上这人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她扯出个笑容,“师傅,天色晚了,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家呢,我先走了哈!”
说罢就要抬脚。
“慢着。”竹虚抚着下巴,玩味地盯着她。
李安然一阵后怕,若不出她所料,竹虚和这位大外甥,来头必不小,杀人灭口怕是也做得出来。
李安然闭着眼头摇得飞快,“师傅,我今晚只见到得了怪病的隔壁村小伙子。再说我爹娘知道我来药庐,你今晚杀了我明天就要暴露的,为我这条贱命不值当。”
竹虚一脸无语,自己这个徒弟不光靠话本子学医,也靠话本子做人,这都哪跟哪,怎么还扯到杀人灭口上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去打盆凉水,再加点醋,给他擦一下身上的毒血,我去研究研究这毒怎么解。”
竹虚一边收拾沾了毒的银针,一边嘱咐李安然,“既然你见过他了,以后就由你来照顾他的起居,对了,擦完身子别忘给他换身衣裳。”
李安然还没反应过来,杀身之祸避免了,但是,要让她给大男人擦身子换衣裳?!
“不是,师傅,这不合适吧。”李安然支支吾吾,满脸不情愿。
“他个残废能把你怎么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还担心这个,麻利点!”竹虚叱道。
李安然忙不迭离开。
拎着水桶往后厨走,李安然心想,没猜错的话,大外甥中的毒就是七煞。
那孤魂说,中了七煞之人,气脉杂而不乱,虚而不断,虽不会一击毙命,但会在七日内慢慢消磨掉气数,堪比凌迟之刑。
但自己来药庐早过七日了,这大外甥还能吃能喝的,李安然闭眼回忆竹虚的针法。
原来如此。
竹虚的行针看起来平淡无奇,甚至有两处不合常理,却是压制了分布于各处的毒素。
七味毒素只有在混合时才能发挥最大功力,但毒素在身体各处的分布却不均,以针法阻碍毒素混合,甚至引发其“自相残杀”。
但仅靠封住心脉,毒对身体的损耗也不容小觑,大外甥的眼睛应该也是这样坏的。
谁会对一个年轻人下如此狠手呢?
——
屋内。
竹虚发完火泄了气,倒了杯热茶,扯了块不知道哪来的布料,蘸着给夜非辰擦嘴。
夜非辰忍着痛别开脸,满脸嫌弃。
竹虚没理会他无声的反抗,“血流干你就乐意了。”
“派人查一下这次搜查的主事。”夜非辰忍着痛嘱咐,今晚事发突然,绝对有蹊跷。
“用不着你吩咐。”竹虚把茶杯放下,卸了力般坐到床边脚踏上。
“你这徒弟倒是机灵,就是脑子不太好。”
“比你脑子好就行。”
夜非辰轻轻笑出声,二人间郁结的紧张气氛淡去,竹虚靠在床边,嘱咐夜非辰。
“我的针法只能帮你吊命,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年,也许这能熬到我死或那丫头死。但毒发之苦谁也替不了你,现在是盲,接下来就是聋和哑。”
“生不如死?”
“你知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