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觉得自己背上仿佛压上了千斤重,压得她快要直不起身,支撑不住。
这种临危受命,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段廷!”
一直候在一旁的没出声的段廷捧了个匣子走出来。
段廷把匣子举到魏安然面前,她木然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
“这里面,是这么多年以来珍奇斋赚的钱,都是大额银票,里面还有两处房契,一处是扬州的这里,另一处,是咱们魏府的老宅。当年魏家被抄了家,皇帝没要宅子,京兆尹便把这处除了名,公开贱卖了。我命段廷去买了下来。段廷是我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你问他便可,以后他就是你的手下。那位段东,你也见过,是段廷的义子,手底下养了二十位死士,如今也一并给你了。”
段廷一撩袍角,低头跪在魏安然面前,“给主子请安。”
魏安然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她根本没想到,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这辈子她现在才十二岁,这庞大的玉石帝国和肩负魏家前途的事情,怎么轮得到她来承担?
魏向卿握住她的手,目光严肃且狠厉,就这么看着她。
魏安然被他的眼神冷得一颤,不愧是双生子,这眼神与母亲发毒誓时一模一样。她又想起母亲的话,那恶毒的诅咒,直击她的心。
她坚定地回望魏向卿的眼睛,点了点头,“舅舅,我知道了,我会做到的。段廷,你起身吧。”
魏向卿的眼神柔和下来,充满了笑意,他松开了握住魏安然的手,然后大笑出声,此时的面庞多了份生气。
笑完,他举着灯烛,绕着几排架子转了一圈,落在那堆玉石上的眼神,温柔如水。
然后说:“之后,这些石头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迈步走回了书房。
魏安然捧着匣子,急忙追上去。
魏向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指着满屋子的书说:“这些书,是我平日读的,还有永宁寺我书斋中的那堆,通通送你,你若想读,就翻翻看看,若不想要,一把火烧了它们便可。”
魏安然摇摇头,“我舍不得烧,我会替舅舅好好保管它们的。”
“过来,坐在这里,我再把珍奇斋的运行机制和盈利模式再讲与你听。这做生意可不是简单地事情,当年我也是得了大哥真传,又自己摸索才撑得住这么庞大的产业。这做生意,首要的就是……”
长明灯下,面容枯槁的带发僧,恣意青春的楚家小姐,舅甥对坐一夜,连冬日清冷的月光映照窗台,也变得温柔了几分。
——
晨光熹微。
扬州码头热闹非凡,卸货的,卖货的,荣归故里的,亲人分离的……号子声,吆喝声,团聚的开心和送行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