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中的朱笔顿了半晌：“哦，想起来了。”

太后轻叹：“姜家好歹也是满门忠烈，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一个孤女连财产都被侵占了，陛下可否主持一下公道呢？”

“母后，这样的小事还需朕来调停吗？”皇帝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我对那位白大小姐有过几面之缘，还是很欣赏她的。不过，若是陛下自有考量，那就算了。”太后也并未苦苦相逼。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说道：“朕记得淋璃生辰会上，就是她弄出那个会动的画，是吧？”

“不错。”太后点点头。

“朕会处理的，母后放心吧。”皇帝抬起脸看着太后，双眼没有什么情绪。

等到太后走后，皇帝像是突然卸下了面具一样，往龙椅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姜家与姜云沫……他怎么可能忘记？

在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皇子秦在天的时候，曾经远远见过姜府子弟出征的威武场景，以及众多姜家男儿中，那唯一一位穿红衣的明亮少女，就像是火焰照亮了世间。

他曾经试图开口向父皇请求指婚，但在那之前，那团温暖的火最终落在了白府。

等到他历经千辛万苦掌握大权后，他的视野已经全然不同。曾经钦佩的忠烈姜家成为帝王专权路上的绊脚石，他想方设法削弱姜家，最终他成功了。

但姜云沫始终是他心中的遗憾。为此，他甚至有些迁怒白展鹏，将他从战场召回，授予闲职，既是为了削弱武将实力，也是为了报复横刀夺爱。

帝王要学会收敛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他还有这样一段隐秘的感情，而姜云沫去世之后，他伤心了一阵。但政务太多，注定他无法沉湎太久。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件关于姜云沫嫁妆的官司。

以他的地位，随便说一句话，就足以一语定乾坤。

秦在天沉浸在往事之中不能自拔，姜云沫生前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爱慕过她吧……如果自己开口再早一点，会不会不一样呢？

过了半晌，秦在天叫来内侍：“让大理寺着手调查姜氏嫁妆占用的事情，务必弄清楚事情真相。”

“是。”内侍躬身退去。

皇帝的命令一下，满城的风言风语顿时都消失了。如果说之前不过是大家看戏吃瓜自娱自乐，那么现在大家都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已经不一般了。

皇帝让大理寺彻查，虽然没有表明什么立场，但这个指令本身其实就代表了皇帝的态度。

秦非绝听说之后，吃了一惊。南天十分疑惑：“白大小姐还能让陛下替她出头？”

“不是。”秦非绝想起那副观星图，“是太后。”

“咱们与陛下……”南天欲言又止。

“这跟她没关系。”秦飞绝摇摇头，“不用把她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