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办公楼安静沉寂,脚步踏在长长的走道里,回响的声音清晰无比。
敲开门,狭小的办公室堆满书籍,一盆绿萝养得半死不活。绿萝这种植物,极好养,繁殖能力强,给点水便能枝繁叶茂。能养得半死不活,也算是奇事了。
高瑜见云绣盯着那盆绿萝看,说道:“我不太会养花草,养得不好。”
云绣将目光移开,笑了笑。
“云绣,你胆子也太大了。”高瑜切入正题,“刚才你在面试时谈到你毕业论文的内容,反思批判那一部分,你有多少成把握?”
云绣心里一紧,虽在高瑜强势气场下略有紧张,但还是直言不讳:“仅就我自己来说,有十成把握。面对其他老师的话,我不知道。”
“你还真是诚实。”高瑜“啧”了一声,“我说老冯也是心大,让你胡作非为。不能确定评审老师能不能认可的内容,你也敢去写?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从前有一位教授与我说,学术没有是非黑白,只有论据是否充足、观点是否明确。我相信我给出的观点足够明确,支撑观点的论据也足够。如果评审老师不认同我的观点,甚至毙了我的毕业论文,那也只是观点不同,不代表我给出的东西站不住脚。”云绣在这一点上,有自己的自信与骄傲。
高瑜眸光微动,说道:“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自信过了头那就是夜郎自大了,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不要以为你去哈佛访学一年,学了些反思、批判的思维,就比别人强了。学术研究要求严谨、慎思,过分自信的人不适合待在这个领域。”
云绣微微低头,默然不语。她不禁去反思,她是真的自信过了头了吗?
高瑜与冯华通不同,冯华通更倾向给予云绣各种鼓励,只在她悬在危险边缘时将她拉出来。高瑜却是倾向于给予警告,就像是划定了一个安全的舒适圈,警告她离开这个圈,会有危险,后果自负。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加入到民研院的实验民族志项目来。”高瑜话意一转,令云绣措手不及。
“实验民族志”也是马尔库斯在那本《作为批评的文化人类学》里提出的概念,不同于传统的民族志写法,这种研究方法不单单是从研究者这个角度,对别人的文化进行描写,描写“他”、“他们”如何如何,而是要有更多的发声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