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清楚暗十五走的是哪条路线,弯弯绕绕,等到达将军府时,原本还露有橙黄余辉的天空,便已经完全暗沉了。
姜好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敲了门,便有家丁出来恭敬地请她进去,跨过门栏往里走,一回头,便见暗十五还在一步一行地跟着她。
“你不回去么?”姜好疑惑道。
可没想,她这话刚说出口,暗十五便猛地单膝跪地,抽出腰间佩剑,横在手中举过头顶,漠然道:“主子吩咐,令属下寸步不离保护小姐安全,若有违背,唯有以死谢罪。”
姜好眼角一抽:“花绝说的?”
“是。”
姜好长叹一声,是保护,还是监视,这还真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暗十五低头听见这一叹,没有丝毫犹豫,右手一转便把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说道:“既然小姐不愿,那便不劳烦小姐亲自动手。”
她一用力就要自`刎。
“行了。”
姜好恼怒一斥,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不悦,她走到暗十五面前,伸手握住那架在脖子上的剑刃,提起,便拿在自己手里。
她伸出玉指抚摸过长剑,月光下,那锋利的剑脊映出她寒冷的眸子:“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能够重活一世的机会的,纵然是重生之人,再世后,也不会觉得命有多廉价,反倒会倍感珍惜。”
暗十五淡漠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她从有记忆起,所明白的一件事便是‘杀’与‘被杀’——没有价值的人就活该被腐烂掉。
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讲,命不应被廉价。
暗十五抬头,看着月光下的少女一袭冰蓝长袍璀璨潋滟,眉目如画,水眸清灵,似白雪堆砌的肌肤上,还蕴有一层淡淡的银辉,高雅而又美丽。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主子会那般喜欢这位小姐了。
“你这眼神倒是有意思。”
姜好看着她,忽然笑意更浓了:“我好奇,一个杀手,会轻易地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所迷糊地晕头转向吗,那如果,这番话是你的对头所说呢,你也会这幅表情么。”
暗十五一听,随即凛下神色,恭敬道:“您是主子,这不一样。”
她的语气里,比刚才多了两分真诚。
姜好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她一转右手,长剑随意一挥,便准确无误地插回暗十五腰间的剑鞘里:“对自己人要好,对敌人要狠,这才是你跟随我后,必要清楚的。”
暗十五点头:“是。”
姜好十分满意,也不去计较花绝派个人到她身边究竟是何用意了,保护也好,打着保护的幌子暗中监视也罢,终归瞧这姑娘有了眼缘,也很是聪慧,留在身边,没什么坏处。
至于情报,
呵,
谁套谁的话,还不一定呢。
姜好边琢磨,边走去前厅给外祖和爹娘他们报信平安,踏进门栏一抬头,安晴坐在左边横眉冷目,姜有财坐在右边欲言又止,安老正坐中间手捻长髯,旁边还站着昂首挺胸的安临之。
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可谓是端的明明白白。
怎么办……
垂手、低头、站好呗。
姜好立在大厅正中,听候发落。
“说!大晚上你去哪儿了,怎么这般久都不回来!”安晴一拍桌子,怒斥道。
姜好眨眨眼睛:“是花绝,他不让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