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借嘴角的笑容遮掩住心底的无奈。
她拽出卡在木墩上的斧头,握住掂了掂,还挺重。
但这玩意儿要怎么劈……
她随便捡起一块木头横放在墩子上,一起一落,‘咔嚓’一声,一节木墩变成两节木墩。
“不是这样的。”
齐羽迈开小腿跑来,以前为了偷御膳房糕点,曾将近两个时辰躲在木头堆里,那时看见过,小太监是怎么劈柴的。
他接过姜好手中的斧子,拿起木头竖放木墩上,抬手一用力,‘咔’……卡在木缝里了。
他上下摇手,又用上十分力气,好不容易才劈成两半。
姜好默默点头,原来如此……
这一折腾,又是将近一个时辰。
之后,洗衣,扫屋,打水,甚至连做饭,都安排给他们了。
桌子上,这一盘赛一盘的黑糊炒焦菜,佐料都看不清。
晁老瞧着饭食,稍微一顿,没有说什么,夹菜慢慢吃。
食不言,寝不语。
更何况姜好他们连喘气儿的气力都是匀出来的,一个两个灰头土脸埋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小黑猫也是,四条腿分别左右一蹬,结结实实地躺着。
晁老历来重‘礼’,他门下弟子无数,不管多累,都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毫无规矩,无一例外。
但这次,晁老没有说什么,眉眼里也未曾流露出任何不悦,而且,他喝米粥时,还无奈似地摇了摇头。
姜好趴桌子上缓气,根本来不及去观察晁老的细微神情,她闭着眼,直听见瓷碗落桌上的声音,才抬头。
晁老拿过斜靠桌角的拐杖,未发一言,缓缓朝里屋走去。
“姜姐姐……”
齐羽从环绕的双臂里探出脑袋,有气无力道:“我们都累成这样了,夫子为什么还不提拜师的事儿,他会不会在……”耍我们啊。
最后这几个字,他还是咽了下去。
“就算是耍,也要做。”
姜好彻底直起身,她看着深红的,轻轻一碰就又麻又疼的手心,眼眸越发深邃。
“宫里的白眼,落在身上的刺鞭,还有那些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这样一想,现在所受的罪,根本就不算什么……”
……
晁老向来有午睡的习惯,姜好他们也不好去打扰,看了看这一桌子的菜,卖相不佳,闻一下都觉得难受,更别说吃了。
也不知道晁夫子是怎么忍住的。
日头又开始向下,树影拉长,可左右,也不过半个时辰。
晁老拄拐杖推开房门,一抬头,就见姜好和齐羽第三次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他眉目平淡,问道:“你们,怎么还在?”
“夫子。”
姜好施礼,也不再刻意隐瞒什么:“晚辈此番前来,想必您心如明镜,那么晚辈便直说了。”
“这次请您出山,是希望您能培育我身边的这位天齐六殿下,我知道,夫子向来淡薄名利,不求荣华富贵,可晚辈希望,您能看在天下黎民的份儿上,择一位明君。”
风大,树摇,天边滚过一片乌云。
晁老拎起悬挂窗沿边的纸灯笼,拄着拐杖,又缓缓往回走:“唉,我老了,不中用了,折腾不起你们的天下了,回去吧。”
“可是……”
姜好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回答的,只是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耳边的风,似乎更强烈了。
齐羽抬胳膊狠狠抹一下眼角,吸吸鼻子,哽咽道:“姜姐姐,我们走吧。”
他就知道,
什么称帝,什么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