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姜好仿佛看见了前世的绯月侯,那个在她面前剥掉麾下臣子之皮,同时还告诉她‘放心,不会见血’的人。
她的右手有些抖,可眼底的光芒却在瑟缩的恐惧中极度兴奋起来。
这是褪下伪装了么。
这是要展露出最真实的脆弱了么。
那么,她便可以准备收服这朵孤傲又冷艳的摄魂花为己所用了。
就先从……充满爱意和鲜血的浇灌开始吧。
姜好的眼神逐渐软化下去,宛若那湖边潋滟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碧波涟漪,璀璨且柔媚。
她伸出手,缓缓地轻抚上花绝的脸颊:“不是把戏,是我想让花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意义,这张脸?”花绝轻蔑地嗤笑一声,他看姜好的漠然神情跟路边随处可踏的野草没什么不同。
“不是哦。”姜好并没有在乎对方清晰可见的嘲讽,她继续用手指淡淡触摸着“是只属于花花本身,那独一无二的意义。”
“我知道,花花一直以来都是在靠着自己,所以对外来人会抱有很大的敌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至少不要拒绝我的靠近,因为……我需要你。”
温软的声音似一片羽毛划过心尖。
花绝的眼眸里恍然有什么被触动了下,但他很快便遮掩过去,握住姜好脖颈的右手微微紧缩了些。
“需要我?呵,这种话也难为你说得出口,不过我觉得与其假情假意地虚与蛇委,倒不如直接杀了你来得爽快。”
姜好‘咯咯咯’地笑了几声:“你若是想杀,早便杀了。”
前世的几次交手可不是白来的,她太了解他了,这个人不是不喜欢杀人,而是不喜欢无趣地杀。
在没有看到他想要的结果之前,是不会下手的。
可这时的姜好却没有想到,前世与今生的不同阶级,会影响一个人对眼前利益的判断,万一……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杀她抢财呢。
花绝的眼神晦暗交错,他过了片刻便猛然间转过身,背对着姜好缓缓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这是腼腆了么。
姜好听着略显僵硬的语气,倒是有些稀奇地侧了侧脑袋,可她刚一扭头,对方就往相反的方向转动。
好吧,小孩子是有自尊心的,要呵护些。
姜好弯了弯眉眼,看着他倔强的姿态,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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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卯时依然在昏沉之中,风很凉,天很静,偶尔传来的树叶声也夹杂着寂寥的感觉。
水面泛着倒影,白衣少年手举长剑在树木丛里舞的徐徐生风。
景彦穿得很单薄,只是一层浅浅的长衫,被风一吹便有种将要撕裂的破碎感。
可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只是目光犀利的,认真的,挥动着长剑将一招一式做到极尽完美。
刺出,收式。
景彦用长袖轻轻点了几下额头上的汗,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大致算了下时间,应该快过去一个时辰了。
这是他的习惯,每日寅时起床洗漱,在无人偏僻之地练功或是读书,他不喜欢被人看着,准确地说,他不喜欢被人看出究竟学成了几分本事。
这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景彦长出口气,又做了几个吐纳平复呼吸,他把长剑背于身后,转身要走,却忽然感觉到似有一双阴郁的眸子在紧盯着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