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杉凑近些,压低声音道:“我想要一壶酒。”
曹玉眉头一皱,断然拒绝。
“军中不可饮酒,沈公子,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沈青杉眨了眨眼睛,呵呵笑道:“我如今病着,不必跟随元帅巡营。你就给我一壶酒吧,我躲在屋里,睡前喝上两口,解解馋,绝不喝醉。”
“这……”曹玉迟疑了。
镇南王的公子金尊玉贵,私来北境军中,元帅都没动他,可见这位爷就是个小祖宗。
若是得罪了他,轻则仕途不顺,重则掉乌纱帽。
“那……沈公子可切记,绝不可喝醉,更不可叫人察觉。”
沈青杉满脸欢笑地作揖:“哎!曹大哥,赠酒之恩,我记住了。”
“不敢当!不敢当!”曹玉受宠若惊,“沈公子先回去,稍后在下命丫鬟送去。”
心里暗道,看不出来,这毛都没长全的小娃儿,竟还是个酒鬼。
沈青杉回到屋里不多会儿,丫鬟就提着食盒来了。
门口虽有守卫,但给病中的镇南王爱子送些吃食,守卫是不会阻拦的。
两层的食盒,上头是一碟腊鸡,一碟炒鸡蛋,下层是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一小坛酒。
沈青杉心想,这曹玉倒也算得上谨慎了,怕她贪杯,只给了这么一点儿。
她把酒菜藏到床底下,若无其事,守株待兔。
前世云冽被奸细出卖,沈青杉只是听镇南王提起过,但并不知道详情。
军中的奸细,要么伪造将帅通敌的书信,令皇上疑心将帅,自断臂膀,要么偷盗重要资料,送给敌军将领。
不论是哪一种,都会有书信往来。
那么,云冽的书房,就是奸细的目标。
书房设置在西耳房,与正房连通,南墙上开着一扇窗。
是夜,一切正常。
次日清早,云冽照常出城巡营。
临行前,他来瞧了眼沈青杉。
沈青杉捂着嘴拼命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元帅,我没事!我能去巡营!我可以的!”
云冽蹙着眉,不耐烦地横她一眼,掉头走了。
连声冷哼,都不屑于留下。
沈青杉眯着眸子笑了,守在窗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她立即回到床上躺着,被子拉高,脸朝外侧睡。
何明光走到窗下,对着窗缝,不轻不重地喊道:“沈公子!沈公子!下官前来探病!”
沈青杉不动弹,不做声。
何明光将轩窗开大些,探头往里张望。
“沈公子!沈公子!”
何明光将音量稍微提高,又喊了两声,依然无人应答。
他顿时大喜过望。
昨日沈青杉病歪歪的,他刚走就召了军医,想必是病势沉沉,已无力下榻。
云冽巡营,不到天黑回不来。
院子里空无一人,正是天赐良机。
何明光合上轩窗,依原样留一条窄缝,而后快步朝正房走去。
推门入内,目光粗略一扫,直奔内室。
书房不大,靠墙的书架上全是经史子集,几乎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桌案上,整齐地堆放着几本兵书、手札。
何明光翻翻找找,不一会儿,就翻出了一副白绢。
抬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驻防图》。
何明光心下一喜,将驻防图折好,塞进怀里,把书桌恢复原样,若无其事地离开。
揣着一颗扑通狂跳的心脏,快步走向借宿的客房。
不料,一推开门,就见沈青杉正坐在桌边,笑眯眯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