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杉弯唇笑笑:“好玩得很呢。”
云崇一脸向往:“真的?那你同我说说。”
“南疆多山多水,进山打猎,下水捞鱼,上树掏鸟窝……最要紧的是,南疆长夏无冬。如今这时节,京城冰天雪地,南疆依然花红柳绿,鸟鸣啁啾。”
“真的啊?”云崇惊叹连连,继而小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唉,我若是也能去南疆瞧瞧,那便好了。”
沈青杉又笑,慢条斯理地喝着果子酒。
果子酒入口酸甜,后劲也小,当水喝都不打紧。
云崇放开小黄狗,两手托着下巴,嘴撅得老高。
片刻,又满怀期待地问:“你会打猎?”
沈青杉挑了挑眉,哼笑了声,没接话。
“那……等雪停了,我找你打猎去,你去不?”
前世,云崇一向叫沈青杉姐姐,即便后来她做了皇后,他都从没叫过一声“皇嫂”。
沈青杉一向拿他当弟弟宠爱,虽则临死前才知他对自己的心意,可眼下的云崇才十岁,她自然不会产生别的心思。
“你上哪儿找我?”
沈青杉笑看着他。
云崇皱起了眉头,片刻又欢喜起来:“那等雪停了,落日湖西渡口,不见不散,可好?”
远处依稀响起呼叫声。
薄雪纷纷,雾气蒸腾,已无法辨认出画舫的影子。
湖面开阔,无遮无挡,声音传过来,已十分微弱。
沈青杉心知,定然是画舫沉了,船上的人在竭力呼救。
救他?
呵!
她只恨不能亲手送他一程!
沈青杉垂眸笑了笑,喝了口酒,吩咐道:“船家,划快些,尽快靠岸。”
说着手凑到唇边,哈了口气,不轻不重地嘟哝,“这鬼天气,真个冻死人。”
不多会儿,乌篷船在北边的渡头靠岸。
沈青杉下了船,归雁快步朝西渡头跑,去牵马车。
征鸿随侍在侧,给沈青杉紧了紧大氅,把新添了炭的手炉递给她。
云崇哈着手跺着脚,冻得小脸通红。
“给你。”沈青杉把手炉递了过去。
云崇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拒绝:“我不冷,姐姐,你暖着吧。”
小家伙要强得很,哪好意思在姑娘家面前示弱?
大鼻涕都冻出来了,还嘴硬呢。
沈青杉笑了,把手炉往他怀里一塞。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云崇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哥哥在后头呢,他一会儿就来。”
他从没像今天这般自由、快乐过,甩开一大群仆从侍卫,还交上了朋友。
他怕说出自己家住在皇宫,会吓坏了这娇娇弱弱的姐姐。
沈青杉也不多说,陪着他走了一阵,等马车到了,邀请他上车,到了西渡口,把他交给仆从们。
云崇还记挂着雪停了打猎,再三叮嘱,生怕沈青杉忘了。
马车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吩咐贴身侍卫跟上,去查看马车驶往何处。
云崇在渡口等了不大一会儿,便瞧见茫茫水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靠近。
急促的呼救声传来。
“救命!岳王落水!速救!速救岳王!”
云崇吓了一大跳,摆了摆手,连忙指挥留守岸边的仆从侍卫下水救人。
云岳已经没气儿了,浑身冰冷,头发结成一绺一绺的,狼狈不堪。
云崇吓得大哭起来,扯着嗓子叫五哥。
侍卫太监连忙抢救,又是按胸膛,又是拍背,又是抠嘴。
折腾了好半天,云岳吐出来一大口水,眼睛睁了睁,又无力地闭上了。
大伙儿松了半口气,当即将云岳抬上马车,快马加鞭朝岳王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