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斐然抱着昨日八角亭拿回的册子,跟着皇后的步辇,走在去北玄宫的路上,脑子里还在想,皇后昨夜的“不来”,是几个意思。
皇上厌弃了皇后?
可说厌弃又仿佛言过了,毕竟皇上对皇后,本就没有多少情意,不然也不会让她盯着皇后的一言一行。
总不能真如所言,是怕皇后行差踏错,才让她时时刻刻盯着的。
这个说法,斐然显然更不相信。
顾露晚如今带面纱,已成了习惯,除了吃、睡,她都带着。
这刻顾露晚半眯眼靠坐在步辇上,并不知她承恩宫小掌事,在忧虑她的前程。
她跑这一趟,纯粹就是知道萧风奕就算再恼她,也不会因已死之人,与她为难。
除了于事无补,也怕计较起来,就不是死法不同,那么简单了?
但皇上不咎,她这做皇后的,也不能当没事发生过,总要解释两句。
顾露晚坐得高,看得远,远远便见承平长公主被一个宫女扶着,在前面一段路上,来来回回踱步。
按理说,承平正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又有着清丽脱俗的美貌,本该是这世间最亮丽的颜色。
可顾露晚看着来回走动的人,却毫无生机,好似一抹幽魂。
上一世她也算看着承平长大,一直将她当作自家妹妹,见状忙让步辇快了些。
她还有些后悔,那日顾虑如今关系,既未及时将她带回,回宫后又未去西所寻过她。
等临近一看,小姑娘整个人果然很不好,毫无精神气不说,眼下还浮黑,显得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了双偌大空洞的杏眼。
这副模样,竟是比先后去后的状态,还要更差几分。
顾露晚忙下了步辇,扶起对她见礼的承平。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承平面容呆呆的,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在这,她想去找皇兄。
可她皇兄,早不是记忆里那个温柔,疼她,爱她的二哥了。
她想找顾露晚,可又觉得对不起她已故的二嫂。
是以她就在这段路上来来回回,竟是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顾露晚看向陪着承平的宫女,“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宫女眼神飘忽的看着主子,欲言又止。
看来不是寻常理由,顾露晚又问道,“那长公主因何事在此徘徊?”
宫女神色依旧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承平感受到顾露晚的关心,猛得就抓起她的双手,求道,“皇嫂,你让皇兄把那串佛珠赏给我,好不好!”
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一串佛珠,萧风奕素来疼这个妹妹,那怕再特别,也没有不允的道理。
除非,萧风奕知道了承平与明心的事,还斥责过她。
但看承平这副样子,又不像只挨了骂那么简单。
顾露晚抽出一手,接过斐然递上的锦帕,擦着她被打湿的小脸道,“好了,承平不哭,我先送你回西所。”
承平手上一紧,摇头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串佛珠,求皇嫂成全。”
顾露晚无奈点了点头,问道,“是串什么样的佛珠?”
承平眼睛一亮,抓着顾露晚的手,又哭又笑,“就珍宝阁里,那串西域高僧供奉佛前的佛珠。”
顾露晚点头,“那你且先坐我的步辇回西所,我替你去问问。”
送走承平,顾露晚便只带着斐然,走去北玄宫议政殿。
一路走着,她看着来往宫人,总觉得今日北玄宫氛围有些奇怪,遂递了个眼色给斐然,自己往前走了。
斐然机警,浅然含笑往另一路上拉了个擦肩的小太监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