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无奈的,莫过于天人永隔。
看萧风浅伤情模样,顾露晚心生同情,一时竟忘了言语。
加上又想到她自己的父兄、幼弟,一滴滚烫的热泪,便顺着她脸颊滑落。
察觉到自己失态,顾露晚忙埋头,抽出锦帕拭去泪痕。
沉浸在悲伤里的萧风浅并未察觉顾露晚的异样,等他回过神来,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何时,接受了顾露晞已死的事实。
更是说不出的矛盾、难过。
不过见顾露晚面露不忍之色,他不想以此博取对方同情,故而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自我安慰道。
“人总归免不了一死,小王不过是比她多看几眼世间浮华罢了。”
顾露晚跟着挤了个笑容,“逝者已矣,齐王能看开,是好事。”
话虽如此,她的指甲却又掐住了鱼际,好让自己不沉溺伤痛,打起精神来。
萧风浅礼貌性的笑笑,岔开话题道,“其实小王寻娘娘,无非是老生常谈,让娘娘今日务必当心太皇太后,就是承平也不要轻信。”
顾露晚失笑,显得有些无奈。
不知她之前想拉拢他,摆出的好脸色,在对方眼中是否也是这般死缠难打。
“本宫说过,齐王与本宫不是一路人,真没必要再这般示好了。”
萧风浅转头,看向从这通往瑶池的一条路。
“娘娘能不顾自身助陛下组建谛听卫,还不在意小王是否藏锋,为保鲁国公一命,甚至不介意让他去北境施展拳脚。
是因这些与您所求河清海晏,都不相违背吧!”
顾露晚现在的确在为统一九州布局筹谋,除了是对萧风奕最大的报复,她也想为盛世清明,多做点什么。
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样,以为固守本分,虔诚希望,就能换来天下承平。
萧风浅这些话,是对她那日去瑶池,让他弄清她所求为何的答案。
顾露晚自然没忘,不过她好奇,如此短时间,他是如何生出这般大胆的想法。
“齐王能说说,这个答案是怎么来的吗?”
方还言辞凿凿,有些侥幸的萧风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听到娘娘给鲁国公的临别赠言,小王大胆猜了猜,这确乎是能解释娘娘目前所做所为的唯一答案。”
顾露晚失笑,欣然于萧风浅的坦诚,却不敢轻信他的用心。
因为至此,她对他曾计划利用承平一事,既能接受,又不能接收。
接受,是因他兄妹二人之间,没有情谊,她也没傻到以为,兵不血刃就能一统天下。
这条路,必将伴着无数人的流血牺牲。
不能接受,是因兄妹关系再疏离,一个连血脉至亲都可以随意利用的人,她又如何相信,他与萧风奕和她二叔不同。
顾露晚挑眉一笑,“你不担心,这是本宫与陛下合谋,给你设下的陷阱吗?”
“这个自然也解释得通。”
萧风浅浅笑颔首,无比认真的对上顾露晚的视线。
“但娘娘可能不知道,哪怕你掩饰的再好,你的眼里总会不经意流露,未见过这世界险恶的恍然。”
至于她有种让人卸下防备的亲和力,萧风浅觉得有些打脸,暂不打算说。
怎么能还怀疑她的身份,顾露晚怀疑他在骂人,歪头不确定道。
“你清楚本宫以前都做过什么,对吧?”
是有些残暴,但他总忍不住将二人区分开来。
而眼前的人,却总不忘重申她就是以前的顾露景。
这点让萧风浅有些无奈,但觉得她处事坦坦荡荡,又握着自己的把柄,没道理非要将自己认成一个恶人。
“想来娘娘以前是受华宁夫人蒙蔽,现在才有对善恶的认知,显得有些迷茫也说得过去。”
顾露晚摇头,“恶就恶,你与本宫利益相交,更要清楚彼此为人才是,而本宫,现在还信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