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明节，时清一个人去了城北公墓。

其实她并没有明确的要祭拜的人，只是……当初无辜死在她手上的人那么多，她总要来看看。

那些人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成家立业了吧。

今日风清气朗，时清穿了身黑色的卫衣，抱着一束向日葵，看到墓主人年纪轻轻就夭折的，就在他墓碑前放一支。

向日葵的花语是追求光明。

如果人真的有来生，她希望他们可以像向日葵一样，永远面向太阳，永远追求光明，不要再被此生的黑暗禁锢。

向日葵的花形大，一束花也没多少支，走着走着，手里就只剩一朵了。

一直走到墓园深处，时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那身影略显孤寂。

清明节来扫墓的人不少，但他们都像是例行公事，送束花，上柱香，烧点纸，并无多少感情，甚至遇到熟人还能笑着寒暄几句。

可他不一样。

公墓本就在山上，这里又偏僻，他就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无边孤寂，附近来来往往的人都与他无关，只有那块承载着他思念的墓碑才和他是一个世界的。

他今天没带斯图尔特，穿了一件黑衬衫，严严实实地扣到最上方，皮带的金属扣反射出冷色的光。

时清没见过这样的他，印象中他总是稳重自持的，极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岑晏转过身来，看到了拿着花的时清。

“你怎么在这？”

时清上前几步，将最后一朵向日葵摆在了墓碑前，然后退回来和岑晏并排而立。

“来看看自己造过的孽。”

墓碑上有逝者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笑得温婉端庄，与岑晏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向日葵旁边，还有一束鸢尾花。

鸢尾花的花语是自由、爱和吉祥。

这也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时清看着墓碑上的字，问他：“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光明。”

“嗯，”时清回头环视公墓，“我希望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会的。”

他不问她造过的孽具体指的是什么。

她也不问他的母亲为什么葬在此处。

下山的时候，岑晏看见不少墓前都有一朵向日葵，细看之下，逝者年龄都不大。

这就是她造过的孽吗？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毕竟刚从墓园出来，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什么。

电梯里，鼻间尽是他身上的木质香和她身上的清香。

沉默了一路，岑晏突然开口说道：“谁都有犯过错，你的愧疚可以一直保留，但脚步不能囿于过去。”

时清点点头，“逝者已逝，她一定不喜欢你一直困在悲伤中。”

这两人，一路上竟是在想怎么安慰对方，明明自己也需要安慰排解。

岑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一声：“好。”

回去之后时清给时永年把了脉，脉象虚弱，气血亏空，肝脏受损。

“爷爷，我每天带你去做个检查。”

“好。”

＊＊＊

第二天，时清带时永年去做了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候，时永年拍了拍时清的手，温声道：“放心，爷爷身体什么样自己清楚，苟活这么多年，也知足了。”

“爷爷。”时清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