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四年了,她已经成为了一位独当一面的母亲,他却一点都没变。仍然像个被宠坏的,自我的,不知婚姻本质是什么的不羁少年。
“蓉蓉。”凌向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他的脸映在清晨的光线里,俊秀耀眼,笑容从唇角逸出,然后一点一点爬上眉梢,融进眼底,好像融化的雪山,让他本来略显冷峻的脸,变得出奇温暖,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颜蓉愣住了。
如此动人的神态,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了。
颜蓉曾一次又一次地拷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凌向,却一直没有答案,此刻才意识到。
她之所以会爱上他,便是因为他的这个笑容。
被师傅开掉以后,她辞掉了酒吧的酒水销售工作,又回去捡破烂。
那天,天上飘着雪花,颜蓉背着一摞的废纸箱,走在桥上。凌向迎面走来,接过她背上的废纸箱背在背上,与她并肩同行。
被雪花打湿的废纸箱,与他身上的羊绒呢大衣格格而不入。
“废纸多钱一斤?我家有三百斤废纸,你收不收?”
闻言,颜蓉脚一偏,踉跄数步,人撞在电线杠上——
“小心头。”凌向长臂一舒,将她揽入怀中。
颜蓉抬起头,对上他的笑容,倒映在路灯的光线里,暖得像冰山上的火种。
“废纸五毛,如果需要上门回收,四毛五,当然,你如果愿意带来给我,我可以给你五毛二。”
当时的颜蓉正儿八经地说。
“如果,我自己拉去回收站,一斤多钱?”对方笑容更深,他打量了颜蓉半天,非常精明地算出三百斤废纸的价格和利润,“你去卖只能赚一毛钱,如果直接卖给纸厂,每斤可以多赚三毛。我带你去纸厂,卖了你分我三成行不行?”
而他提出的问题,差点让颜蓉再次撞上电线杆。
废品回收站收小量的货,而纸厂是以吨为单位,这位仁兄怕是来搞笑的吧?
“我带你去江北造纸厂……”他又说。
颜蓉这次是真的撞上了电线杆。
江北制造厂不在魔都,为三百斤废纸跑几百公里,卖废纸的钱都不够买车票的,如果他不是被流氓打坏了脑子,那他根本就是来捣乱的,来拿她逗乐的。
那是凌向给颜蓉的第二次印象。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印象,并没有让他减分,反而成为一段珍藏许久的柔软记忆,她甚至还记得那天雪花停在身上的温度与触觉,他略显促狭的神态,温暖整个冰川的笑容。
就像十四年后的现在,颜蓉还是会被他的笑容迷住,还是会浑然不知的移不开眼睛。
凌向摸摸屁股上的土,站起来,她又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锐利而清晰。
等凌向走近一些,颜蓉转身闪回屋里,指了指卧室:“彦子在里面,你去女儿房间睡吧。”
“那你帮我拿件换洗的衣服,我洗个澡。”凌向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进了洗手间。
颜蓉拿了把椅子放在洗手间门口,将取来的衣物放在上面。
凌向要吃蛋炒饭,刘彦等下也要起床上班,家里好些天都没有开火做饭,根本没有剩饭。
米饭现蒸,燕麦稀饭下锅,各种配菜洗好切丁……
颜蓉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突然腰上一紧,湿漉漉地头发抵在她肩颈上。
“别闹。”颜蓉伸出一只手去推他。
一推吓一跳,凌向没穿衣服,只在腰间系了一块浴巾。
“快把衣服穿上,万一彦子和梅子出来,多难看。”颜蓉缩回手,急忙躲开。
“我想你了。”凌向顺势将她转过来,紧紧将她筘在怀里,呢喃的声音随着滚烫的呼吸,吹入颜蓉的耳朵。
颜蓉想躲,凌向的动作更快,也很有力。
她的‘不要’还在喉间,嘴已经被他堵住,所有的诧异,全部堵在凌向滚热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