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滴泪落在了陆呦呦的脸上。
“我的小姐怎么能住在这破落的地方,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能这么委屈她……”
这么好的孩子,陆家的那对父母到底还有没有心肝,怎么如此的狠心……
陆呦呦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安子巧。
世上只有奶娘一人,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好。
她会为她抱怨不公,她会心疼她的遭遇。
在奶娘眼里,她一直是最重要的。
“我的小姐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打小被人说痴痴傻傻,现今连家都回不了了,还被个下贱姨娘生的庶出丫头顶了身份,老爷真是糊涂了……”
说着说着,她又是叹气又是落泪的。
这一刻,她是满心的为怀里的陆呦呦不值。
陆呦呦伸出小手擦干她的泪,在安子巧惊讶的目光下,用小奶音说道:“奶-娘-不-哭,呦-呦-也-不-哭……”
说话一字一顿,很是艰难。
闻言,安子巧猛地抱住陆呦呦,睁大眼睛欣喜道:“我家小姐会说话了!不傻。”
安子巧是打心底里开心。
她的小姐终于是见好了。
陆呦呦看着这么欣喜的奶娘,也跟着笑了。
嘴角露出俩小小的梨涡,瞬间软了安子巧的心窝。
陆呦呦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说话发音都会很累,可这身体的声带明明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她还是努力的出声,认真的对奶娘保证道:“呦-呦-会-保-护-奶-娘-”
“真是好孩子。”
安子巧抱着陆呦呦,轻拍着她的背,满是欣慰,“我的好小姐,你没事就好,奶娘不需要你保护的,等你父亲知道你不傻了,肯定会把你接回去的,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还有你娘亲也一定很高兴的……”
陆呦呦心里清楚的很,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再也不会来接她了。
她也不会像前世一样去和陆幼林争抢陆家大小姐的位置。
一来是报答陆幼林前世的那句话……
二来她是不会让陆家有好结果的!
更不要说那个狠心的娘亲了!
她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过一丝一毫的母爱。
陆呦呦装作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对着眼前的奶娘笑,试图用笑容让她不再难过。
从今以后,只要能和疼她爱她的奶娘在一起,她才不会觉得苦。
她会好好孝顺奶娘,让她再也不会操心劳累,会让她过上安心的日子,颐养天年……
更会——
让那个害了她和孩子的畜生不得好死!
陆呦呦垂着眼,双肩微颤。
时间还很长,她还很小,有所不及,一切都要慢慢图谋才可以……
等着吧,地狱的滋味她可得让害过她的人细细体会!
她这一世,决不会重蹈覆辙!
与此同时,陆家后院的小佛堂内。
塑了金身佛陀脸上是悲天悯人的慈悲,夕阳金色的光透过窗户打在金佛的下巴处,充满神性。
一身着灰色僧袍的妇人,手拿木鱼跪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一脸的虔诚。
吱嘎一声,门开了。
白袍少年潘玉崎手捧着一本佛教走了进来。
在妇人一尺之外站住,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姑母。”
潘来凤半睁着眼,手上的木鱼声依旧不断,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随即闭上眼继续念经。
潘玉崎跪下,把经书放在潘来凤的木鱼前,淡淡道:
“这是侄子昨夜梦中惊醒,熬夜抄录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木鱼声停,潘来凤终于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眶红了红,“有心了……”
她双手捧起那本经书,哽咽。
见到姑母如此难过,潘玉崎也很痛心,他潘家上下一百六十七口,皆因前太子倒台被长公主一党抓捕下狱,长公主请了旨意诛了潘家九族,唯有他在姑母的冒死相救下,逃出生天,苟延残喘。
潘玉崎带着乞求开口:“潘家的仇,侄子会报的!我发誓!姑母,您能把那个东西给我么?”
潘玉崎不相信前太子会谋反。
他更相信,前太子一党皆是被现今高高在上的摄政长公主诬陷的!
“罢了罢了,虽不知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在我手上……可你想去什么就去做吧,姑母年纪大了,也看开了……”
潘来凤拿起手上的木鱼,徃地上摔去,木鱼破裂,从里面蹦出个金色的令牌。
她把令牌交到潘玉崎手上,说:“这是太子令,前太子的暗卫一向是咱们潘家训练的,拿此令,可号令前太子暗卫旧部,之前这令牌在你父亲手上,家变时他像是早已预料到,让人送到了我手里,这些年,我一直在佛堂守着它……”
潘来凤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发觉,他长得真的很像那个人……
那个曾经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
“若是,若是你碰上了什么难处,可去封侯府求大长公主,你是她的外孙,她必会……”
“姑母。”潘玉崎打断她,手里的令牌泛冷,“侄子是不会去连累她老人家的,我活着的事情,只有您和姑父知道,就让外祖母认为我死了吧……”
潘玉崎一脸决绝转身走向门口,就在一脚跨过门槛时,他声音有些不稳的开口。
“呦呦表妹今日离府了……您不去见见她么?毕竟母女一场,不是么?”
潘来凤瞬间脸就冷了下来,“见那个小贱人做什么!晦气!你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