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楼梯只剩下最后几节台阶的时候,林三酒抬起了头。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她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张占了大半楼道的三人座沙发,和一只棕红色的小熊猫。
林三酒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刚才就是从这儿出发朝上走的,结果在爬了三层楼以后,她果然又回到了原点。
这三层楼梯,看来通过普通手段是走不出去的了。
“你们别说,这还真像是鬼打墙。”林三酒抱着翅膀向下一趴,也不走了:“我以前看鬼怪故事,好像说童子尿可以破解鬼打墙来着。”
“说童子的时候不要看我,”清久留冲她龇了龇牙:“别侮辱人。”
“……应该不是那么回事,”蓝布碎花沙发插言道,“我看咱们是中了别人的招了。”
“是那个老太婆吧?我们又没招惹她,怎么偏偏就盯着我们不放……”
林三酒看了看二人,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她站起来走到了标示着“EXIT”的门旁边,用硕大的身子顶开了门,转头吩咐道:“你们在后面跟上,我从楼层里面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从窗口跳出去,看看能不能打破这个怪圈。”
闻言,小熊猫立刻轻巧地跳上了沙发,借着季山青咬着牙往前一点点挪的劲儿,就这么挤进了门。
……16楼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地毯被血浸透了,又随着时间而被阴干,踩起来嘎嘎地发脆。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憋闷久了的铁腥气与霉味,与顶楼比起来,更加令人难以忍受——19楼及以上的客房价格太高,末日来临前都空着,保存得还算干净完好;不像16楼,有几间客房门至今仍半开着,因为被门口的房客死尸给挡住了。
说是死尸,其实也早就看不出什么人形。
好像在死后又被人啃咬切割过,坑坑洼洼的尸体露出了大部分白生生的骨架;骨架上挂着风干了的枯黑皮肉,与碎布片一起,被林三酒经过的脚步震得摇摇晃晃。
“跟我上次看见的差不多,”迅速检查了一遍走廊以后,林三酒“蹬蹬”地快步走了回来,对另二人道:“你们在这儿等等我,我从阳台往上爬试试。”
说完,她就推开了身边一扇门——巨大的鸡翅膀就像是扫把似的,将地上支零破碎的残尸朝外扫了出去,迈步就进了屋。
这一边的客房,都带了一个精巧的小阳台;虽然没有了双手,令攀爬变得很困难,但是如果扑棱着翅膀使劲往上跳,林三酒的鸟喙倒也能够着楼上的阳台边沿——跟进了屋子里的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只大鸡爪在空中使劲蹬划了几下,终于爬了上去、消失在了窗外。
屋子里陷入了一会儿的沉默。
“你觉得怎么样?”半晌,棕红小熊猫突然说话了。
“……不太有希望。”蓝布沙发叹了口气说。
“如果我们往下走的话呢?”
“现在下楼的话,我们应该会回到18层吧。”
清久留一愣,转过半个身子看向身后的沙发:“难道你已经——”
“你看,”季山青忽然打断了他,“窗外。”
如同为了证实他的话似的,窗外的小阳台边缘,“啪”地打上来了一个什么;借着翅膀的支撑力,一只熟悉的鸟喙也叼住了铁栏杆——渐渐地,林三酒化身的那只老母鸡,使劲扑腾着又从阳台下方冒出了头。她黑亮的圆眼睛刚一与屋内二人对上,她喉咙里立刻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声,大概是在骂人。
“……见鬼了!”
在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三层楼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出不去了!”随着一身凌乱的老母鸡走进屋子,空气里纷纷飘扬着细小的羽毛:“……要不我直接跳下楼去试试?我还是能看见地面的。”
“你可别,”季山青赶紧说话了,“我估计你从16楼跳下去,就会从18楼掉下来……然后一直在16、17、18这三层之间循环下坠,永远也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