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家的气氛,就和浓重的黑色天幕一样,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陆平一回来,便进了屋,甩上门,显然不想搭理张氏。
张氏带着陆旭后脚进来,听得陆平的摔门声,她吓了一跳,却不敢吭声,带着陆旭进了旁边的小屋。
陆旭看着陌生的环境,不明所以地问:“娘,我们为什么要搬来这里?我们和奶奶二叔他们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
张氏看着空荡荡的床板,心里发酸,忍不住埋怨道:“还不都怪你二叔二婶!要不是他们,娘今天也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
陆旭不认同地皱眉,小脸板了起来,“不是的,二叔和二婶都是好人。”他认认真真地道:“娘,你被坏人抓走了,我一回来,二叔和二婶就张罗着去救你,倒是爹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半天奶才找到他。”
张氏说这话也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可就是忍不住,“你二婶那都是装的,要不是她,娘今天也不会被人抓走,说来说去都怪她!她去救我,那,那是应该的!”
说着,她心虚地别开头。
“娘,二婶真是好人。”陆旭拉过张氏的手,把沈清给他的糖,放在了张氏手里,“二婶可好了,早上送我去学堂的时候,她还给我买了糖葫芦,方才看我哭,她还给了我糖,爹对我都没那么好!这糖可香了,娘,你吃吧,吃了心情就好了。”
张氏听得鼻酸,她也知道,这事儿自己有错,可是就是不甘心。
望着手里的麦芽糖,她咬了咬牙,将那糖丢了出去。
“娘,你这是在干嘛?”陆旭叫了一声,想要扑过去把糖捡起来。
张氏却一把拽住他,盯着他的眼睛,有些狰狞地道:“儿子,你给娘记住了!沈清不是你二婶,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娘今天这样都是被她害的!她就是坏人!”
陆旭被吓得愣住,害怕地望着张氏。
可还没等他说话,张氏便疯魔似的哭起来,“你爹你奶,现在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你是我儿子,要是你也站在她那边,娘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旭儿,你现在是娘全部指望了,你不能站在她那边,不能!”
陆旭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绷着脸,也不敢哭。
张氏抱着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话。
就在张氏发疯到半夜的时候,刘员外和刘管家终于从麻痹状态中解脱出来。
老鸨进来看到他们俩被定住似的模样,便叫人来,小心翼翼地将他们俩送回了刘家。
然而,即便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或是趴在床上,或是站在旁边,都足够累人。
刘员外浑身都麻了,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自由,他身体立即垮了下来,几乎瘫软地趴在床上,四肢好半天都没有感觉。
过了好久,他才喘了口气,顶着一脑门的汗珠,磨了磨牙根:“沈家那个小贱人,爷不会放过她的!”
刘管家比他恢复得早一些,基本上已经适应,只是四肢还有些酸麻。
闻言,他僵硬地给刘员外倒了一杯水过来,刚想让刘员外喝点水缓一缓。
刘员外却忽然吸了一口凉气,“他娘的,怎么那么冷?把门窗都给老子关上!”
刘管家愣了一下,看了一下门窗,都是关闭状态,而且这时节虽然入秋了,却还是秋老虎,晚上是有些微凉,但怎么都不算冷啊。
刘管家有些懵,但也没多想,把水杯递了过去,“老爷,门窗都关着呢,可能是您之前一直不得劲儿,现在身子放松下来,觉得有些不舒服,喝点水缓一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