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地皱着眉又松开,过了几秒,才哑声道:“……进来吧,我穿好了。”
沈清应声推门而入。
陆泾屏住呼吸,万分紧绷地站在床边,看到沈清进来,他局促地站在那不敢动,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透露着名为‘窘迫’的气息。
沈清看他那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样子,活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反而有些想笑。
但她觉得,她此时若是笑了,只怕陆泾会更加崩溃更加没脸见人。
她忍了忍笑意,一如往常十分平淡地问:“身体可好些了?今日服用过药了吗?感觉如何?”
那口吻太稀松平常了,就像是大夫面对普通患者,没有一丝尴尬和暧昧。
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陆泾被她的态度感染,紧张感消弭了一些,但只有一些。
他低着头,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有些紧绷低哑,“喝了药的……”
他醒来时,便看到外面炉子里热着药,一闻那药味儿,便是给他准备的,温度也正好,他便喝了。
只不过……
“没有太大的感觉……和以往差不多,而且今日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现在……也没有好太多。”
陆泾如今已经十六了,一向也算沉稳,但今天的他,着实沉稳不起来,语气里都透着心虚和尴尬,更加不敢去看沈清。
闻言,和他相比,沈清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病情上,她蹙了蹙眉,下巴朝旁边的床铺努了努,“过去坐着,我给你把把脉。”
陆泾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十分乖巧听话地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脊背紧绷着,只有屁股尖儿挨了一点床梆子。
沈清看得好笑,故意打趣道:“往里面坐点,你这么坐着,好像我给你立规矩似的,也不怕摔着。”
陆泾:“……”
再次尴尬致死。
他干咳一声,往里坐了点,却还是正襟危坐的样子。
沈清眼里露出些许低笑,没再调笑他,伸腿勾过旁边一个小杌子,在床边坐下来,从下而上地看着陆泾,道:“伸手。”
陆泾愣了下,才发现自己忘了伸手。
让人给把脉,却连这都忘了……
陆泾呼吸都快停了,赶忙伸出手去。
或许是常年卧病在床的缘故,陆泾皮肤比一般男子白得多,连沈清这个女子甚至都甘拜下风。
再加上刚洗过澡和害羞的缘故,他手上的皮肤都泛着淡淡的红。
而沈清坐着的这个姿势,恰好能够看到陆泾那红彤彤的脸和耳垂,活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兔子。
沈清看着他,脑袋里莫名蹦出一个词:秀色可餐。
“怎么了?”陆泾伸出手,却见她一直没动,不由看向她。
沈清对上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是太久没念清心咒了,这想的都是什么!
跟个老流氓似的!
沈清蹙了蹙眉,面容比方才更加正色,她冲陆泾微微一摇头,没说什么,抬手便搭在了陆泾的手腕上。
陆泾从沈清的神色中,半点也看不出来她刚才在想什么,瞧着沈清那平静的面容,他也跟着安定下来,渐渐放松。
他低头看着沈清的手,其实沈清的手指,长得很漂亮,修长纤细又白皙,跟平常的农家女子很不一样,但在她身上,那纤细的手指却显得不脆弱,反而有一种纤细有力的美感。
——和她这个人一样,看似柔弱,但却坚定有力,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