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汤山张家的土豆地一片忙碌,张德进跟张大有站在堆成小山似的土豆面前不知所措。
张晓珲兄妹俩的两个庄子一个三千亩地都种了土豆,另外三千亩种了冬小麦,本来他们兄妹俩都是农盲,但是张晓瑛因为帮着她爹看顾过后园子,又加上农业科学这一块也非常重要,她花了不少时间了解和整理资料,现在也算是大乾的半个农业专家了。
同样满脸愕然的还有跟在张晓瑛身边的户部劝农司大人们。
“十一叔,大有叔,这几位是农司的大人,来了解土豆种植情况的。”
张晓瑛给他俩介绍道。
古代平民对官员多少都有一些心里上的敬畏,她叔叔显然还没适应怎么跟官员打交道的过程。
今天张晓瑛头上戴着一顶深灰色渔夫帽,大大的帽沿把她的小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京城到了秋冬季节跟现代一样,天高气爽时阳光紫外线特别强烈,她可不想自己未老先衰。
“草民张德进见过众位大人。”张德进恭恭敬敬给官员们行礼。
虽说自家哥哥现在也是官,但其实他哥当官以后他俩也没在一起相处多久呢!
“张兄弟不必客气,我等今日是专程来请教学问的,叨扰了。”为首的大人也姓张,张晓瑛喊他司农大人。
这位可是安平郡主的亲叔父,如今看着虽是一副庄户人家模样,可安平郡主看着也是庄户小娘子的样子,只是这家子如今可不得了,父亲是文官培训机构的筹建掌事人,兄长是武备学堂的筹建掌事人,一家子把大乾的文武都占了。
朝里也不是没人嫉妒,可人家是有真本事,好比张小将军那火器,谁能造得出来呢?
因此自己也万万不可在张家人面前失了分寸才是。
“大有,你两茬土豆都种了,你来给众位大人介绍。”张德进对站在自己身后侧的张大有说道。
“十一叔,这亩产得先算出来,这样好判断土豆产量有没有降低,如果降低要及时脱毒,不然日后土豆产量就会越来越低,能低到一半了。”张晓瑛说道。
“瑛姐儿,上一茬土豆亩产多少?”张德进问道。
“四千五百六十二斤。”张晓瑛答道,她记性好,记得清清楚楚,这相当于现代的六千两百多斤。
张司农和别的户部大人们面面相觑,难怪这土豆堆的跟小山似的,难怪皇上专门传话让他们跟着安平郡主跑一趟,这土豆若是大乾都种上,哪里还用担忧有饥荒?
“司农大人,这土豆在大乾各处都可种植,耐旱易成活,这一整颗都可食用。”张晓瑛拿起一颗形状标准外表光滑的土豆递给这位司农大人,这位就相当于大乾的农业部长,他的部门主要的工作就是督促各地按时开展农业耕种活动,这土豆要让农民们种到自家地里,还得靠他们去大力推广。
张司农接过这颗他从未见过的土豆,上面还带了些泥土,他忍不住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气味清新自然,想来味道也不错。
“如今这地里亩产几何?”他问道。
“回大人,这是半亩的产出,两千零八十五斤。”张大有拿出一张记着数字的纸张递给司农大人。
他很是羞愧,没能把土豆种出跟上一茬一样的产量。
“非常好,大有叔,你肯定很用心了,这秋土豆产量原本就比春土豆低许多。你跟大人们说说土豆是怎么种的吧!”张晓瑛夸赞他道。
“好,大人请看,这是小的种了一年土豆做的记录。”张大有给司农大人递上一个本子。
司农大人诧异地接过本子打开,里面清清楚楚按日期冷暖天候记着土豆的状态,一目了然。
他忍不住问道:“此册的内容都是你所作?”
“是,这图表是我家小姐教会小的做的。”张大有说道。
难怪啊!人家便是种庄稼都做得如此精细,难怪深得皇上器重。
司农大人看着手中的册子想道,转身对张晓瑛说道:“郡主,这册子可否借与我等整理成册?”
“自然可以,如今科学院也在做农业科学研究,司农大人若是发现有对这方面有兴趣的人还请推荐与我。”张晓瑛说道。
“一定,一定!”司农大人连连点头。
这么好的庄稼他要是不把大乾的空闲土地都种上,这个司农的位置他也不用做了。
下午张晓瑛回到家,叶氏正在前院翻晒放在大圆簸箕上的辣椒,红艳艳的辣椒看起来煞是喜人。
“婶婶,咱们可做麻辣火锅了。”张晓瑛笑眯眯对着叶氏说道。
她刚刚看到门房里摆着一排黄灿灿的火锅,这是她画了设计图请人手工打造的,全部是老式纯铜火锅,就是中间有个圆筒的那种,她一共打了一百个,送了八十个给阑珊阁,但是一直都没机会使用,大乾可没有空调,大热天的围着火锅可是会汗流浃背的,现在天凉了,终于可以开始吃火锅了。
“过几日珲哥儿生辰,到时再吃罢。”叶氏说道。
“不用,他生辰都不一定在家,咱家也不兴给孩子过生辰,婶婶,咱们今晚就吃。”张晓瑛说道。
啧啧,她哥又老了一岁,三十岁的男人了,还过什么生日。
而且今天算是把土豆在大乾推广这件事完成了,她心里也觉得轻松。
如果曾经的历史资料记录确切,大乾如今正处于我国有记录可循的第三次小冰河时期的末期,也就是从唐末开始经过五代直到北宋初,而小冰河期由于冬天奇寒无比,夏天的大旱和大涝交替出现,使得粮食大幅度减产引发社会剧烈动荡,有学者认为小冰河时期也是明朝灭亡的主要原因,当时最冷的一年,甚至海南岛上都飘起雪花。
好在现在应该已经是到了末期,但是也不敢大意,张晓瑛就觉得今年好像比去年冷了许多,她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毛衣毛裤。
今年冬天京城刮起了一股打毛衣的风潮,从城中心的皇宫到城南的胡同串,随处都能看到坐在日头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打毛衣的妇人。
“陛下,这一身毛衣毛裤是王贵人给您织的。”刘大伴手上捧着一身灰色的衣物跟皇帝说道。
“朕哪里穿得了这么许多,传话下去,不必给朕织了。”皇帝说道,这两日他已经收到五套毛衣毛裤了。
这张家果然个个都是身怀奇才,这针织毛衣的技艺据说是安平娘亲传授给妇人们的,这织毛衣的毛线也是她的毛纺厂生产的,貌不出奇的一件衣裳穿在身上既贴身舒适又暖和,还轻巧柔软,比那皮毛好上不知几何!
卫国公府里,卫婷带着她的妯娌小姑子们一起回了娘家,这些日子她每到这个时辰就会准点到达,原因无它,是京城的一家名叫“温暖手作”的针织工坊派了织娘到卫国公府给她们培训打毛衣,当然,所用的毛线都是“温暖手作”出品的。
她们之所以这般热衷来学习打毛衣,当然是因为体会到了这毛衣的好处,“温暖手作”这家铺子名字虽是有些怪异,却是名副其实,这毛衣太暖和了,最最让夫人小姐们难以抗拒的是,它穿在身上就好似长在自己身上一般紧紧贴着身子,这么一来暖和不说,还不像穿着棉袄那般臃肿不堪,个人形象一下子好上不少。
最妙的是,这“温暖手作”用四根针还可织出极合尺寸的手套、袜子,甚至还有帽子围巾,在家中穿着的拖鞋,且还愿意免费传授针织技艺。
“吴娘子,我这上衣的长度该收针了吗?”卫国公夫人询问“温暖手作”的织娘,她要给卫国公织一身厚厚的毛衣,已经织好了裤子,还在膝盖处做了加厚处理,老头子年轻时太劳累,天转冷了就会有各种不适,虽然他自己不说,但她也能看得出来。
“这要看穿这衣裳的人个子有多高,您可以在他身上比一比。”吴娘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