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些,林彦语气间不由多了几分失望,叹道:“那慧觉禅师虽说治不了柴嬷嬷,可此时倒是当真可以请他帮忙了。”
只不过似慧觉禅师这等游僧今儿在江南道时还能找到人影,改明儿去了别处想找人那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无妨,我有人选。”对此,季崇言倒是依旧不急不缓,笑了笑,道,“我可以过几日同姜四小姐一起去瑞元观。”
林彦:“……”
这两人来往的还挺勤快的嘛!这一刻的林彦难得的同方知慧生出了相同的感慨,又听季崇言顿了下,接着说道,“我可以去信问问姜四小姐,她应该略懂这些的,自会保护我的。”
林彦:“……”
真是骄傲得意的语气!一个大男人被女子保护就那么高兴的吗?
……
……
“这是什么?”看着被春妈妈拿出来的几包药,杨老夫人拧了拧眉,自己却没有接过,而是唤了声“秀儿”。
一旁的秀儿闻言连忙自春妈妈手里接过了药。
这杨老夫人还挺矫情的嘛!她手里经过的东西都不肯碰一下,是嫌弃她们这等青楼中人?春妈妈暗道着撇了撇嘴,心道:你家那个“衍儿”还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呢,那媳妇还替你生了个孙女呢,你难道也不碰一下?
况且论“毒”,怕是这整个江南道的青楼女子加起来都不及你家“衍儿”娶回去的那位二夫人。
也不知道她的手要是碰了杨老夫人的衣袍,这老夫人是不是要当场脱了扔了了事了。
不过……这念头也就想想而已。算了,这老夫人也就矫情些,同大丽比起来都是小毛病了,随她去吧!
“这是找的余杭那里一个姓孙的大夫开的药。”春妈妈连忙说出了姜韶颜教给她的话。
姓孙的大夫?杨老夫人愣了一愣,想了片刻,似乎记起了这么号人:“元春堂那个颇有争议的孙乾?”
还真是同姜四小姐说的一点不差。不过鉴于姜四小姐之前的表现,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四小姐是才女嘛,什么都不奇怪的。这可是小丫鬟香梨一向挂在嘴边的话。
不过在杨老夫人面前,春妈妈还是惊讶的捂嘴“啊”了一声,看向杨老夫人诧异道:“老夫人怎么……你如何猜到的?”
这老夫人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十分“小气”的聪明人,最不喜欢旁人比她聪明了,似大丽除却出身手段等问题,这方面更是犯了她的大忌。
虽然不喜欢这等青楼中人,不过春妈妈惊讶的表情还是极大的取悦了杨老夫人。
她斜了春妈妈一眼,发出了一声冷哼:“一惊一乍做什么?余杭姓孙的大夫一共没几个,老身当年头疼隐疾出来的时候,我家衍儿就已经为老身遍寻江南道名医了。当时这个孙乾就已经小有几分名气了,只是因着争议太大,略了过去。”
寻常人求医都是求稳的,所以会选择那些经验老道也颇有几分名望的正统大夫,却不会选择孙乾这种人。
孙乾这个人于医术之上确实有几分本事,还解决过一些麻烦的疑难病症,可与此同时,他手头出过的事也不少。
譬如治腿疾,虽然腿疾治好了,却因药下的太猛,病人剧痛之下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当场去世了。
这等事在当时闹的沸沸扬扬,病人的亲眷一气之下还将孙乾告到了官府。
奈何孙乾这人也不是个软茬子,虽然是个日常看诊的大夫,脱下衣裳来却是一身的腱子肉,养的徒弟也个个如此,论打架不在怕的,祖上又积德,钱财不缺,也不在乎那点生意,医闹的跑到他这里来还从来没讨到过好的。
那件事告到官府之后证明病人的腿疾确实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开的药没问题,至于病人咬断自己的舌头,那是病人自己的问题,与他无关。
如此强横的态度,孙乾自然少不了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奈何这位大夫着实不同寻常,是个“文武双修”的角色,武艺相当厉害,曾经一晚上放倒了十七个意图对他动手,略懂拳脚功夫的汉子。
如此“凶猛”的大夫自此一战成名,在余杭名望更响。
不过寻常人家一般也不会没事跑到孙乾的医馆来,也只有旁的医馆都不收的才会送来孙乾的医馆碰运气。
不过把人送进来时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要么治好,要么当场去世。
细数这么多年送进孙乾医馆的,救活的和忍不了当场去世的几乎五五开。
喜欢他的称他为华佗在世,不喜欢他的说他手段堪比“刽子手”,是真正的“屠夫,总之,这个孙乾在余杭名气委实“响亮”的厉害。
杨老夫人虽自诩是个与世俗不同的聪明人,可孙乾的名讳还是让她忍不住抖了抖,只是用她聪明的脑子想了想,又觉得春妈妈这个老鸨能从孙乾那里拿到方子不奇怪了。
早年她头疼隐疾起的时候就已经遍寻江南道名医了,能看出问题来的话早看出来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要知道真正身经百战的名医多是用年份和性命“喂”出来的本事,哪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就能成名医的?这二十年间起来的“名医”,衍儿当时在江南道时也有过接触的,都没什么用。
所以数来数去,还当真只有孙乾这等人才会成了“漏网之鱼”的。
不过,开这药的是孙乾,鉴于此人名声在外……杨老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她要是扛不住,当场去世不久便宜那狐狸精了?
春妈妈见状,忙指着自己敷了一层厚重脂粉的脸凑到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您瞧,我吃了孙乾给的药,好了不少了呢?”
那么厚厚的脂粉谁看得清里头是什么样子的?杨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不过看这老鸨的气色确实比上一次要好些了。
只是这药……杨老夫人仍然有些犹豫。
春妈妈似是早有所料,从怀里摸索出一张药方递给杨老夫人道:“孙乾开的药方在这里,说暂且只能减缓,具体要怎么治还要钻研钻研。”
杨老夫人自是不会亲自动手去接春妈妈给的药方的,开口喊了声“秀儿”,一旁的秀儿连忙伸手接了过去,而后将药方展开在杨老夫人面前。
药方上的药看起来平平无奇,且都眼熟的很,似当归、枸杞之流怎么吃都吃不坏身子的。
看到药方,杨老夫人心中大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应当还好。不过她却并不准备吃春妈妈送来的药,左右有方子,待她拿到方子,挑中了下人之后自找人抓药就是了。
心中打定主意,杨老夫人“嗯”了一声对秀儿道:“把药方收起来吧!”
今次春妈妈给的东西还算让她满意,是以杨老夫人咳了一声,开口对春妈妈道:“大丽的事我知晓了,近些时日她那宅子里进出了几个外人,听说是吴地一家盐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大丽自然不会放过好不容易送进去却因为“大赦天下”便立时被放出来的春妈妈,苍蝇不叮无缝蛋,不巧,春妈妈这颗蛋缝着实多了些。
就算知晓大丽要对付自己,这大丽会从哪里下手她是两眼一抹黑的,眼下杨老夫人总算是矜持的给了提示,春妈妈却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张大嘴巴,一脸茫然的看向杨老夫人。
什么吴地一家盐商,她着实没什么印象啊!有钱人家的姑娘哪会送到她这里来?又不是有病!
这反应看的杨老夫人很是不满:老鸨不是聪明人她很受用,可也不知道是不干净的事做多了还是太蠢了,这么多的地提示都猜不出来?
“他家有个小女儿,自幼长的很是美丽可爱,三岁那年元宵灯会的时候同人走丢了,”杨老夫人看着一脸“蠢笨”像的春妈妈心里有些恼火,“你那青楼里有没有接过这么个人?”
春妈妈:“……”这她哪儿知道?三岁的娃娃便是再可爱,哪个会送青楼?哭闹什么的可要烦死人了,谁还有心思做生意了?她那里接下的都是至少长到七八岁了好不好?
“那盐商姓梁,你自去查吧!”到底不是事关自己的事,她也懒得多管,更何况插手太过,被大丽察觉出什么来便会打草惊蛇了。
她又不是这老鸨的娘,还要事无巨细的把她做过的好事翻出来不成?
说罢这话,杨老夫人也懒得多留了,留了一句“下次见面我再寻你”,便让秀儿搀扶着离开了。
这次依旧是祥缘寺后的民宅,却换了一家,总之不管哪一家都是以祥缘寺的钟声为号的。
待到杨老夫人离开之后,春妈妈翻了翻眼皮,走过去顺手将屋门关了,落了栓,里屋的帘子便被人掀了开来,姜韶颜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杨老夫人给的提示太少,实在叫人听不懂。春妈妈无奈的扶了扶额,问姜韶颜:“姜四小姐,你知道这什么盐商走丢女儿的事吗?难道还能同我楼里的姑娘有关不成?”
女大十八变,三岁走丢的,便是举着画像到面前来都不定能认出来呢!
不过这话也只是个抱怨罢了!姜四小姐再未卜先知难道连这个都能知晓不成?要真知晓,那就是真的什么“紫微宫传人”了。
听到她的抱怨,女孩子只是笑了笑,轻哂道:“大丽既要对付你,定然是早清楚了那姑娘的身份,依我看来,那姑娘多半眼下就在你的花月楼里。”
至于那个姑娘到底是哪个,她已经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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