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树广玉兰碧碧而翠之下,星子一般的光晕从枝叶间簌簌抖落了一身明媚,繁漪抬手轻轻拨了拨流苏,笑色温婉:“已经大好了。”
睹见她鬓边摇曳的木难流苏琰华似楞了一下,和缓一笑:“那就好。”
繁漪只是眉眼微弯的浅笑以回。
进了亭子,相互见了礼。
徐明睿瞧着她踏着灿灿阳光而来,清润秀雅的五官沐浴阳光里,整个人好似晕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发髻间坠下缕木难流苏,行走间微微晃动,耀起温润而迷离的流光婉转,一身白底儿绣小小嫩黄桂子的衣裙,风轻拂,裙踞悠悠翩然恰似蝶儿轻绕。
这样的美貌温和而不具有攻击力,算不得绝色,却将明媚与淡然两种极致不符的气质融合到了骨子里,叫人瞧了一眼便难以移开眼。
“听说是四妹妹救了沈家小叔,到不知妹妹竟还有这样的身手了。”
亭角飞翘打偏了投进亭子里的光线,带了瓦砾乌青的光晕,亭子里一片清澜似月光柔和,繁漪的神色落在其间格外从容而平静:“不懂什么武艺,不过是那刺客不料我会返回去而已。”
徐明睿有着清秀而柔和的五官,似四月里的风,笑起来带着几分微微的暖意,“四妹妹胆子倒是大。沈三爷的武艺承教于魏国公,能伤到他的刺客必然是身手不凡的,妹妹就不怕被伤了么?”
繁漪看了姜柔一眼,弯了抹暧昧的笑意,微微一侧头,只轻笑道:“不及细想。”
然后在她的瞪视下坐到了她身边。
自打救了那位沈三爷,二人的交情也深了起来,偏偏又是相投的性子,一个慵懒而直爽,一个淡然又逗趣,每每见着总要拉着坐在一处说话的。
慕云清便是赞了一声道:“可见妹妹心思坚韧勇敢了。”
慕含漪浅笑温柔,语调滴沥似黄鹂悦儿,轻道:“四妹妹脏腑受震,也是躺了好几日才缓过来的。到底是妹妹镇定那样的情况下还敢返回去救下了沈三爷,换了我,怕是吓的腿都软了。”
张家公子慵懒的靠着围栏,俊秀的眉目含笑微微,眼神在三个“漪”身上缓缓扫过,但笑不语。
庭院里的一树树梨花开的正盛,风拂面,繁漪的轻缓语调里带了轻绵绵的香:“只是莽撞了,叫你们一说倒显得我十分果敢无畏。真是失敬失敬。”
每每见她,哪怕坐在一处也总见她静静不语,好似游离在了喧嚣之外,倒不曾想她还有这样调皮的一面。
徐明睿漾了一抹初晓时分的清晃笑意道:“四妹妹何必自谦。”默了默,带了几分热切:“可大好了?”
姜柔瞧了徐明睿一眼,似笑非笑间有几分揶揄的意味,扬眉道:“怎还有你关心的份儿了!”
徐明睿端了茶盏轻轻一吹,坦然接受清光县主的取笑,轻轻一挑眉,和煦道:“千秋是绝色,悦目是佳人。有何不可?”
繁漪微微一怔,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旁的琰华,却见他望了徐明睿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
无语望了望天际的一片薄薄的云,便只做了不觉。
慕静漪瞧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娇美如水仙的容色里有些遮掩不住的不忿与刻薄,用力一扬嘴角,便娇娇道:“听说妹妹是拿了自己的剑杀的刺客,既是不会武又怎会特特带了剑出门呢?”
徐明睿亦是好奇的轻扬了一声“哦”。
风拂过满树芳菲,花影沉沉,繁漪似笑非笑的觑了她一眼,理了理因支额而滑落的衣袖,漫不经心道:“每回去法音寺总是意外太多,原不过是有备无患。”
繁漪在法音寺接连遇毒蛇又遭纵火之事,各家多少都有耳闻,尤其张家那日还是一同在的。
闻言,目光便都似有似无的瞟向了那大伙一夜里“凑巧”腹痛而离开的慕静漪。
感受到四周或探究或微冷的目光,慕静漪的面色一僵,她什么都没说却又把话说死了,一时间坐立难安起来。
不搭理她神色精彩,繁漪意态悠闲的侧头睨了清光县主一眼,忍不住取笑道:“心思都飞了,还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