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在妻子微眯的威胁目光里点了头。
关青和镇抚司的郎君一脸冷漠,眼神里却清晰的透着“见鬼”的神色。
被春雨漂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干净,连角落里的花朵都丰盈了不少。
繁漪瞧着觉得有趣,原来鬼面郎君们带着的冷漠面具背后也是有正常人的情绪的。
大抵是她们敬而远之的久了,便也忘了这群年轻人也只是“人”而已。
汤峪一震,几十年刑部刑拘流水里沉淀出来的沉着镇定有了一丝龟裂:“大周泱泱大国,岂能做出器等没有法度之事!”
繁漪一壁温柔垂首,发间的茉莉簪子上的花骨朵微微颤抖,在春日微凉之间有些怯怯的,更显她的容姿柔弱的盈盈不胜一握。
目光落在乌沉沉的砖石上,感慨的语调温柔的听不出一点血腥的杀意,温柔的好似春水涓涓而流:“镇抚司百年了,大人刑部几十载,一同协作怕也不少,从前少不得沾了此间刑狱的光,怎忽然孤陋寡闻起来。”
门庭下的白面书生闻言不由扬声“嗨”了一声,朗朗道:“姑娘闺秀柔善,自是不懂官场冷漠。从前是看旁人受刑,自己受益,自然觉得那些传闻里的狠辣刑法样样都好。今日自己要去受刑,受益的成了旁人,自然觉得样样都不好了。”
“其实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只要大人们能问出结果,还了两位姑娘清白、找出事情真相就行了。旁的刻板条框有什么可在意的。咱们做百姓的也有眼睛瞧着,断不会以为是什么严刑逼供呢!”
怀熙笑赞了一声:“到底还是百姓们的眼睛是明亮的。”
比之她们忽然轻松的氛围,汤峪只觉被逼进了死胡同。
自己这一方竟是无一人帮腔。
明明乍暖还寒时,厚厚的中衣却被涔涔冷汗沁湿,黏腻而厚重的紧紧裹挟着身体,仿佛巨石压在心口,沉重的叫他呼吸困难,渐渐白了面色。
姜柔笑着弹了弹顺着扶手垂下的衣袖,袖口栩栩如生的明媚石榴花自在摇曳在风中:“不如便赏了汤大人点天灯如何,我倒也想见识见识草原上的刑法到底与咱们中原的有什么不同,血淋淋却没有血滴下来,这样的画面真让人期待。”
期待???
关青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不由往凤梧那里瞧了一眼,仿佛有同情流转其间。
怀熙微微一笑,小辣椒笑的好不娇艳:“汤大人是刑部的主事,主审过的案子不少,刑狱中的把戏也瞧多了,自然是不怕的。”
姜柔点了点头,便多了几分欢喜:“不怕才好,不然在铁板上把焦脆的皮子弄破了可怎么好,便不完美了。”
完美???
这一回郎君们的嘴角都在抽搐了。这县主娘娘的癖好可实在是太独特了。
凤梧几乎难以维持眉目里的威势,骨节分明的手控制不住的就往眉心掐去。
姜柔似乎十分得趣,一挥手道:“来,先把咱们的汤大人泡进油缸里。总得好好腌制,寸肤之间都浸满了油,才能烤制的均匀不是。”
转首纤纤玉指指了指公堂之外。
“瞧瞧这满院子的人,都在等个结果了。按着草原的方子泡一天一夜未免太久了,不若就以申时为限罢,也省的大家明儿再浪费了时辰特特来看汤大人被扒皮了。”
繁漪拧起的眉心里有自然的后怕与怜悯,微微朝着未婚夫靠了靠,琰华自是配合的轻轻安抚着:“别怕。”
繁漪忧柔而悯然地摇了摇头道:“扒了皮,人就死了,如何能问出口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