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倔强的回答。
她就是那样的人啊,漠然,残酷,冷血,无情,连自己最亲近的弟子都要亲手杀了。
这世间怕是没有她这么恶毒的人了。
她注定了是个恶毒女配。
无从改变。
无法改变。
如今,事已成定局。
她垂着眼帘,掩盖住那汪清泉里浸透的悲伤,嘴角想要努力的上扬,想要去嘲讽自己,想说她这个人好虚伪好做作。
于是说出口的话是沙的,是哑的,几近于失声的:“木离本就是那样的那人,师兄何必执着于这个问题呢?”
“可是,小师妹,你跟我说说,明明你那么狠心的当着众人的面惩罚了南宫洛,那么冷的天气,为什么还要站在他的身后陪他一整晚?,你身体明明不好的。”他微微俯着身子,侧着脸贴着她的发丝,神情怜惜而痛苦,“既然你觉得他错了,那为什么还要专门下山把那个人揍了一顿?”
苏木离紧紧的攥着双手没有说话,黑溜溜的眼眸里潋滟着水光。
“又是为什么,师姐不过是无意提了一句她很喜欢青山夫人的坠链,你出门几天,那条坠链就出现在师姐的房间?”
“为什么,明明你都装作不在意弟子的功课了,每次月会却都会躲在远处观望?
为什么……”
他一件件一桩桩的列举,又一件件一桩桩的质问,似乎要把她所有的漠不关心一一细数出来,让怀里人知道,她的伪装真的很拙劣。
她那张冰冷的面具该被撕扯下来,该要无所遁形,该要烟消云散了。
她明明是那样好的人啊。
他的声音有些涩,像是如鲠在喉:“……还有好多好多的小师妹,你以为你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可是,你只是骗过了你自己。”
她可以不那么懂事,不那么坚强,不那么的为别人着想的。
在几个师兄妹之中,她的年龄是最小的,但受到的苦难却比他们多得多。
年少时是,如今亦是。
他心疼了。
她可以放下她心中强撑着的弓弦的。
“你从知道自己的病开始,你就不怎么开心了,你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我们所有人。你以为只要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开,都拒之门外,你以为这样,你死了以后,我们就不会难过了是吗?”
他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声音低沉沙哑:“可是师妹,我们所有人都难过了,不用等你死了,你活着的时候就让我们难过了。”
他隐忍着眼睛里的酸涩:“我很难过,师兄师姐们很难过,你的徒弟们也很难过,千百门所有人都不好过。”
苏木离感觉有一滴冰冷落在她的发间,渗进她的头皮里,紧握的双手慢慢的松开。
原来,她一个人,让那么多人难过了。
她何德何能?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小师妹,我会努力的去寻找寒鸦草,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我不会让你死的。小师妹,你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们所有人。”
他像是在可怜兮兮的祈求着她,又喃喃的重复着:“小师妹,别推开我们所有人,好吗?”
“最起码,现在让我陪着你可以吗?”
苏木离感觉喉间涩的难受,眼底氤氲的泪水终于漫出了眼眶,滴在沈长戈的手上。
若是他们都难过了,那这个做法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卸下所有的盔甲,终于妥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