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为她准备的那身衣裳是上好的蜀锦所制,湖蓝色小袄,襟口处绣着一簇簇洁白的梨花,石榴红厚褶裙,裙摆处是金蝶穿花的刺绣,淡雅中透着华丽。
此处名叫梨香院,院中遍种梨树,屋中用来装饰的瓷器,几案上的雕花,屋里的屏风,就连锦被之上所绣的花纹皆是梨花。
苏媚看了看自己袖口处的梨花花纹,自嘲一笑:“想必那位秦小姐钟爱梨花,这身衣裳便是按照秦小姐的喜好,为她量身定做的罢!这衣裳她穿着甚是合身,想必她的相貌和身量与那位秦小姐极为相似,她还真是块当替身的好材料。”
苏媚推门出去,沐风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到苏媚,拱手道:“公子有事出府,嘱咐在下送苏姑娘,安乐坊的人已在府外等候多时,姑娘快请罢。”
苏媚点了点头,出了江府,见金钏焦急地等在府门外,一直探着头朝府中张望,见到苏媚,急忙上前,焦急道:“姑娘,今日李嬷嬷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会子已经在安乐坊等着姑娘了,您也知咱们安乐坊的姑娘是不能在外头过夜的,昨日江公子派人告知奴婢时,可要吓死奴婢了。”
苏媚轻握金钏的手,宽慰道:“你不必担心。”
昨日发生之事,并非是她能左右,大不了受些责罚罢了。
只是江泠着实不好伺候,今日又无故惹怒了他,若要出安乐坊,只怕还需耗费些时日,昨日她留宿江府,有损女儿家的清誉,也难怪李嬷嬷会发怒。
金钏搀着苏媚上了马车,苏媚一路无话,愁容满面,看今日江泠的态度,她更加没了几分把握他能助自己出安乐坊。
马车缓缓停下,苏媚怀着忐忑难安的心情,迈进安乐坊,果然李嬷嬷已在坊中等候多时,见苏媚前来,板着脸,皱着眉头道:“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外头过夜,将我平日的教导,安乐坊的规矩置于何处?”
眼下江泠并未买下苏媚,她清白受损,传出去只怕日后再难卖个好价钱。
莫说一万两银票了,便是那三百两银票的本钱只怕都会血本无归,凭她才貌出众又如何,男人们都爱个新鲜,其次才是相貌和才艺。
扶桑站立在李嬷嬷身旁,双目红肿,自她昨日从江府出来,回来便大哭了一场,见苏媚被训斥,这才觉得心情稍舒畅了些,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许是有人是觉得江公子会抬她做妾,早已得意忘形了罢,这才做出了此等丑事。”
李嬷嬷一掌拍在桌面,怒道:“虽你被江爷看中,可眼下江爷并未将你买下,你便如此上赶着,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绝不可轻饶。”
李嬷嬷的话音未落,苏媚便将自己袖口卷起,露出纤细莹白的玉臂,只见那玉臂之上鲜红一点,李嬷嬷先是一怔,颇感意外,随着转怒为喜,目光慈爱,言语中透着关切,道:“昨晚媚儿没能及时赶回来,听金钏说是媚儿昨晚偶感风寒,因江府有良医,这才不得已留宿在江府,对吗?”
苏媚点头一笑,福身道:“媚儿昨夜未能赶回安乐坊,还请嬷嬷责罚。”
李嬷嬷连忙将她扶起身,拉着她的手坐下,又嘘寒问暖了几句。
李嬷嬷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她早已习以为常,李嬷嬷是商人,自己也不过是安乐坊的货物,商人只关注货物的价值,那她便证明自己对李嬷嬷而言,仍有价值,李嬷嬷自不会再为难她。
苏媚盈盈一福道:“嬷嬷,媚儿有些累了,若嬷嬷没有旁的吩咐,媚儿可否先回点香阁休息。”
李嬷嬷瞪了一眼身旁的扶桑,便亲自送苏媚上楼,面上堆着笑,轻拍她的手道:“此前是嬷嬷不查,让媚儿受了委屈,媚儿只管好生歇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