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频频看向苏媚,苏媚便隐隐觉得那花娘有几分眼熟,虽她帷帽遮面,看不清相貌,但她方才的那一曲琵琶是扬州名曲《仙乐谣》。
汾阳长公主爱看戏,早就命人在梅园搭好了戏台子,即刻便命昭阳和沈莺儿去准备,戏子已经登台开唱。
清河郡主的贴身丫鬟来寻江芙,说是清河郡主近日得了一件稀罕的红珊瑚,请她去赏珊瑚。
江芙让苏媚陪她一起去,那丫鬟拦住了苏媚,“清河郡主只说请江小姐一人,且郡主和江小姐多年未见,自是有话要说,你一个奴婢实在不方便前去,便在此等着罢。”
江芙拉着苏媚的手轻轻一握,宽慰道:“别担心。”
待江芙走后,江芙身边的余嬷嬷见苏媚面带担忧,便宽慰道:“姑娘别担心,清河郡主与小姐是儿时的情义,又是同窗,她们多年未见,随她们小孩子去罢。”
苏媚点了点头,笑道:“我也为芙姐儿感到高兴,只要她肯打开心扉,与人交往,于她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
台上唱的是女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未婚夫君,嫁给权贵作妾的故事,未婚夫君千里寻妻,女子却一口否认了他们的亲事,还让人将未婚夫君打了一顿。
那戏唱到高潮,台上的戏子被打的奄奄一息,拖着一身伤爬到女子脚下,仍是不肯放手。
汾阳长公主拿出帕子直抹眼泪,长公主与谢驸马夫妻情深,可驸马爷于三年前病故,长公主也并未再嫁。
沈莺儿和昭阳公主交换了眼色,她上前盈盈一福道:“今日殿下办赏花宴,莺儿却害殿下落泪,都是莺儿的错,请殿下责罚。”
汾阳长公主掖了掖眼泪,示意沈莺儿起身,“不怪你,这出戏让本宫想起和驸马成婚后的那几年,有些伤感而已。这出戏很精彩,不过这戏中的女子薄情寡义,刻薄寡恩,实在是可恨至极。”
昭阳公主也随声附和,“是啊,女子始乱终弃,薄情寡义,抛弃未婚夫君,去谄媚攀附权贵,这样的人当判下狱打板子,若本公主遇到这样的女子,定要先打她三十大板,再送进刑部大牢。”
沈莺儿对身边的花娘使了使眼色,花娘会意,连忙上前,跪在长公主的面前,“殿下,说起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今日在座的就有一位。”
花娘向苏媚看过来之时,她脸色一白,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日台上唱的这出戏,只怕是冲着她来的。
沈莺儿蹙眉,面色愤然道:“怎么会?你休要胡说,今日在坐的世家小姐和名门贵女都是殿下请来的贵客,花娘莫要因殿下赏识你的才艺,便忘了分寸!”
花娘支支吾吾地叩头道:“沈小姐说的极是,是花娘不知分寸,是花娘胡言乱语,还请殿下恕罪。”
沈莺儿喝道:“还不快退下。”
花娘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待要退下,汾阳长公主便道:“让她说下去,不管是谁,本宫绝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
花娘跪在汾阳长公主的面前,指向苏媚,“就是她,扬州安乐坊的歌女苏媚。”
在坐的贵女皆看向苏媚,苏媚也怔在原地,花娘认识她,又知道安乐坊,对她有敌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扶桑。
那日在翡翠坊门外,扶桑想要划花她的脸,今日台上台下的这出戏,定然也是冲她而来。
苏媚将手里的帕子攥紧,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色镇定。
沈莺儿也看了过来,发现苏媚竟然扮做江芙的婢女,大步走到苏媚身旁,拉着她的手,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苏姐姐。”
她欣喜地拉着苏媚来到长公主的面前,“殿下,这是苏姐姐,是泠哥哥的……朋友。”
苏媚盈盈一福,“殿下万安!”
汾阳长公主蹙了蹙眉,因方才扶桑的话,她对这个叫苏媚的女子并没什么好印象。
她和驸马夫妻情深,却天人永隔,平生最恨那些始乱终弃之人,没想到那始乱终弃的竟还是女子,简直是旷古奇闻。
“苏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苏姐姐虽然是泠哥哥的外室,可她定然是被逼的呀,花娘,你莫要冤枉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