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有些拘谨,即便此刻全部心神都在新人身上,到底还是回头欠了欠身,“谢大小姐……夫人,您该进去了,还要敬茶呢。大小姐也请进去吧,外头风大。”
刘氏长相端庄,这些年在时家虽不曾受过什么恩宠,但到底无人刻意为难,日子也舒心,笑起来温缓又谦和。
虽多年未曾有过交集,但听说的确是个老实又本分的。母亲彼时挑选妾室的眼光倒是不错,那庶子也被教地很好。时欢道好,转身欲走,就见道路尽头遥遥走来的顾辞。
一声玄色长袍,背手而行,即便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时不时还有人过去同他打招呼,但他走来,这天地间便只他一人。这世间,就是有一人,能令天地失色。
“师兄。”她唤,仰着脸看他,“师兄今日怎会来?”母亲应该不曾邀请他才是。想起那个梦境,今早便想着见见他,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周围有人竖起了耳朵,时家庶子大婚,顾辞这样的身份实在过于抬举了……还是说……长公主府和右相……
“老师喜欢的春菊,这两日状态不大好,昨儿个林叔托人问了,我便想着过来瞧瞧。没想到这儿办喜事,倒是凑巧,讨杯酒水喝。”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迎亲的车队便到了门口。
踢花轿,跨火盆,小孩子一拥而上,吵着闹着要看新娘子,挤着要去抢前头篮子里的糖果,自家大人拦不及时,人群一时推搡。顾辞一把将时欢拉到自己身边,堪堪避开人流,附耳低声道,“庶子成亲而已,流程简单,没什么好看的。”
“进去吧。”宽大衣袖下,他指尖勾住了她的,轻轻晃了晃,成功看到时欢仓皇回头,又做贼心虚般地左右看了看,像极了她怀中那只胆小的兔子。顾辞俯身,“簪子很漂亮。”
顾辞说完,就见那双耳朵染了层绯色,真好看……就想藏起来,谁都不许看。
时欢站在原地已经手足无措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么多人拥堵着,若自己挣脱的时候不小心被瞧见……那真的是有嘴说不清了。
于是她只能站着,低头,嗫嚅,“你……你先进去。”
大兔子和小兔子一样胆小。顾辞笑着摇头,刚刚训斥那两位夫人的时候气势很足,这会儿却是半点不敢动弹。
所以……自己对她来说,很特殊吧?
这个认知让顾辞满心欢喜,也愈发大胆,稍稍用力五指相扣,低声威胁,“再不走……我可就牵着你走啦?”
时欢一怔。
梦中那人,最后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彼时心悸的感觉,跨越梦境与现实的隔阂,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