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儒雅的、清隽的,反正不管什么样子,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就那一瞬间的眼神,只让人想到了一个词,天地、寂灭。
这样一双眼睛,温润?优雅?明明是毁天灭地的魔的眼神!
公子如玉?世人多眼瞎!
“看啥呢?”时欢自然不知道宫泽此刻心底的惊涛骇浪,她只关心方才宫泽口中没有说完的话,倾了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问道,“我问你要的东西呢?”
宫家最早是宫里御医出身。在如今的宫老爷子之前,更是世代为医。宫家崇尚调理养身,信奉是药三分毒。
如今的宫家,虽无人从医,后世子孙将宫家祖先的立家之本忘了个干干净净。世人皆知宫家富可敌国,却不知道宫家如今最值钱的东西,却不是那些个金银珠宝,而是藏书阁里,调养身体的宫家先祖手札。
那是足矣令宫中御医趋之若鹜的手札,只是宫家如今势大财粗,已然瞧不上御医们能够给他们带来的蝇头小利,是以那些手札多年来只在宫家藏书阁里落灰蒙尘。
彼时听说顾辞内腑伤重未愈,时欢便起了找宫家藏书的心思。
离开太和郡之前,时欢抽空让含烟跑了个腿,递了个口信,要宫泽从藏书阁里取一些调理內腑的手札出来。原以为至少要等到回到帝都才能相见,倒是没想到宫泽得了口信,花了两日时间整理了一些便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相较于时欢的急切,宫泽就慢条斯理地多了,舀了一碗糯米粥递给时欢,又偷偷瞥了眼沉着脸的顾辞,才若无其事说道,“急啥。无论什么事情,总要吃饱喝足了才能办不是?我从太和郡追来,一路风餐露宿,昨儿个又淋了好大一场雪,深夜抵达这破客栈,就剩下一点儿洗把脸的热水,至今饥肠辘辘……”
说地可怜极了。
到底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才令人如此奔波。时欢也知宫泽平日里是多么养尊处优的性子,半点不会亏待了他自个儿,如今这般,的确是过意不去。当下便也不急着说正事了,只接了粥碗低声叮嘱,“那你慢些吃,多吃些。”
外人看来,两人分外熟络。
特别是时欢,平日里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和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何时这般于餐桌上倾了身子同人说话的?
至少,顾言晟自然没见过,所以当他下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下意识就看向对面顾辞,目光落在他满桌子的点心上,一眼认出那是自个儿婢女的手艺。当下倒也觉得有趣——能让顾辞做出这般幼稚行径,倒也不枉费走这一遭,宫家少爷是个能人!
当下笑嘻嘻地走到顾辞面前,拿了几块点心吃了,无视对方沉凝如墨杀气四溢的表情,悠哉哉走到对面桌子,大刺刺坐了,“哟,宫少?久仰。”
心中暗忖,这眉眼,啧啧,若是个女子……怕是倾国又倾城,定要收入后院才是。可惜,是个男的。
宫泽笑得眉眼都弯,“这位便是二皇子殿下吧。常听时小姐说起,神交已久。”说着神交已久,偏生,眼底半分笑意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