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慈说:“当时我没想到台阶那么陡啊,而且还是大半夜的,想要喝口热水都没有,我那个时候不是个咬着牙跟着你上到南天门了嘛。”
许荛说:“这一说,还多年了。”
张兆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是伤感的说:“是啊,可不是好多年了嘛,那个时候我父母都还在呢。”
张兆慈的父母是意外去世的,老两口跟着旅行团出去玩,结果路上出了车祸,那个时候张兆慈差点没有过来。
许荛把张兆慈揽到自己的怀里,说:“好了好了,咱们这会不是在说小九的亲事呢嘛,怎么说到这里去了?是我说起当初爬泰山的事情吧,都怨我都怨我。”
张兆慈看着一脸担心的许荛,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往前看,这可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呢,一个打算不好,说不得全家都得填进去,我明白的。”
许荛说:“其实也不是这么可怕,好好谋算还能每个善终吗?”
张兆慈说:“咱们家的人啊,做到这些事情哪一样不是能够家里带来灭顶之灾的?也就是平时不敢想,这一想啊,就觉得真的是让人心惊肉跳啊。”
许荛笑着说:“你别害怕,万事有我跟许棣呢,我们俩好好的谋算一番,总能够让全家人能有个好的结果的,好了好了,越扯越远了,还是先想一下,等到郑家的小子来了,咱们要怎么说才好,虽然现在是咱们求着人家,可是一想到咱们女儿要嫁给别人家,我这心里的火气啊,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啊,明明是自己精心栽培好的绝世名花,不光是要眼睁睁看着人家端走,还得陪着笑脸,搭上东西,让人家好好的对待。”
张兆慈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好了好了,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不就是咱们最大的心愿吗?”
许荛这才不再说话。
晚饭时分,家里人跟郑伯源骑着快马就赶了过来。
郑伯源接到信,其实很疑惑的,自己在京城,其实算起来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后来舅舅带着全家去了南方老家定居,要说自己在京城的亲人,比较近的就是平西侯府了,但是当初自己为了能够从平西侯府出来,做的事情已经让自己跟整个平西侯府反目成仇,他们怎么会想到给自己捎东西过来呢?
平日里郑伯源交往的那些纨绔,都是一些面子情,郑伯源带着妹妹从京城走的时候,都没有一个来送行的,那个时候郑伯源就知道,如果自己不挣出一个功名来,以后自己就只能像离开京城的时候那样,灰溜溜的自己来自己走。
郑伯源是憋着一口气在这漫天风沙的地方拼命的,刚来的时候郑伯源真的是好几次坚持不下去,但是想到自己的为来,特别是想到妹妹的为来,为了自己跟妹妹,郑伯源放弃了那么多,如果这样放弃了,自己跟妹妹那就是真的完了,也是靠着这一口气,郑伯源才坚持了下来,坚持下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在这边关地方,待习惯了其实心境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郑伯源慢慢的沉淀下来之后,就觉得原来的自己,过的其实很轻薄,这个轻薄,说的就是自己的心境,郑伯源周围都是一些为了保家卫国能够抛头颅洒热血的真汉子,功名只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军功章,诚然,拿着命拼出来一份功名是很好,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守卫自己的国家,守卫自己身后的百姓。
郑伯源的心境改变了之后,觉得平时看不透的事情也能够看明白了,平时想不通的事情也能够想通了,他现在非常享受平日里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感觉,更享受把来犯的强敌赶走之后那一份胜利的喜悦。
郑伯源在河西待了这几年,人沉稳了很多,许荛见过他几次,倒是不怎么觉得,张兆慈见了之后,狠狠的吃了一惊。
饭菜已经摆好了,郑伯源没有想到许大人跟他的夫人一起陪着自己吃饭,都是自己的长辈,倒是不用在意这些,可是郑伯源感觉的出来,他们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的。
张兆慈说:“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郑伯源更加的明白,这许家人,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郑伯源是个挺会看人脸色的人,仔细端详过许家老两口的神情之后,心里算是安定下来,在许荛跟张兆慈热情的招呼下,再加上军营里面的饭菜着实是不好吃,甩开了膀子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顿饱饭。
吃完了,郑伯源才觉得有些失利,跟许荛告罪,许荛笑着说:“你这个年纪,就得这样吃饭才行呢,不吃饭哪里能够长好身体?身体长不好怎么能够练好本事保家卫国,郑世侄说对不对?”
郑伯源听了许荛的话,觉得跟许荛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对于许荛,雁门关守军对他可是推崇备至,一个文官,能够跟武将们一起守卫城池,带着一家子老小守在城墙之上,当年北狄人偷袭过来,许家真的是跟河西人民,雁门关守军一起抛头颅洒热血,就连许家的小公子都是生在战场之上。
张兆慈是个很直接的人,跟人说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她看许荛一个劲的在问郑伯源一些雁门关布防的事情,有些坐不住了,再三的给许荛使眼色,看许荛依旧是四平八稳的说些有的没的,咳嗽两声,说:“郑世侄,伯娘问你啊,你现在可有婚配在身啊?”
郑伯源听了,愣了愣之后,说:“许家伯娘,我一个功未成名为就的人,哪里有资格谈什么婚配不婚配的啊。”
张兆慈听了,稍微的安了安心,许荛摸了摸颌下那一缕胡须,笑着说:“郑世侄,我看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既然到了婚配的年龄,那就得成家,成家方能立业不是?”
郑伯源听到这里,就知道这是准备要给自己说亲事了,郑伯源面上对着许荛跟张兆慈一个既难得笑,心里却在琢磨这事准备要给自己说谁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