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该死的老天爷，就要把咱们大堤给冲垮了啊！”

电闪雷鸣。

徐金路自觉地闭上了嘴。

当他们抵达河堤，陆淮年问徐金路道，“你怕不怕？”

“……我……”刚刚因为说混账话，惹得天公不愉快，徐金路现在接话，也谨慎了许多：“没有在怕的。”

“既然不怕，咱们同村民们一起，抗洪救险！”

说罢，陆淮年撸起裤管，率先跳下洪水。

他从一位老乡的手里接过沙袋，并且同他们一道打木桩。

因为天黑，谁也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远处飘来一阵嘹亮的山歌，给这些在洪水中奋斗的人加油打气。

雨水渐渐地小了。

大堤上亮起几把火光，幸福村大队的人开始集合，清点人数。

“顾德财。”

“顾德财。”

“顾德财。”

可一连叫了三声，都没人帮衬。

幸福村的人，排外现象有些严重。

这顾德财在幸福村，因为过去极品，就像是di.主老爷，村民们看一次就想打一次。

“要我说，顾家怎么可能会一起帮忙救灾？”

一位村民忿忿不平：“这样的人，就应该贴上大.字.报——揪出懒.惰.份.子顾德财！”

“就是啊。”几个村庄的村名一同嚷嚷着：“就应该严惩这样的人！像打到曾经压迫咱们的di.主一样！”

陆淮年跳上河岸，看到熟悉的村民，简单地打了照面，他爬上大堤，对着下面的村民道：“请大家冷静！顾同志是跟着我们一道来的！现在人找不到，肯定是有原因的！”

即便是八十年代末，由于交通问题，幸福村的村民思考问题的能力有限。

他们认准了一根筋，十头牛不一定能拉回来。

刚刚村民们一起抢救大堤时，那唱歌打气的人正是顾安阮。

陆淮年的心情不免浮躁。

现在她的父亲，他的老岳丈可是人人喊打的对象，安安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遇见这种事，我们难道不应该先考虑人的安危，是否有水流冲走吗？”

顾安阮的话，倒是让几个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更加不服气：“像顾德财这样的，就该被带到牲畜棚子里，然后去游.行！”

阴阳怪气的音调。

不知道顾家，是让哪个红眼病的人给盯上了。

顾安阮刚要说些话反驳，陆淮年将她护在身后，他对着底下的村民道：“眼下咱们双方都是空口无凭，依照我的看法，不如先找到人，然后再做结论。”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陆淮年既然都这样说话了，部分挑事的村民如果再想要搞事情，定要失民心。

雨已经停去。

参加抗洪的人，都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似乎都要抽光。

“大家再辛苦一些，依照陆淮年的看法，等找到人，再来定夺！”

正当大家因为顾德财进行争论，当事人自己却回来了。

“顾二哥。”徐金路见到顾德财，当场就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家刚刚抢修大堤时，你去了什么地方？”

“我一直都在啊。”顾德财挠了挠后脑勺，“老李可以作证，我俩一起传输的沙袋。”

说罢，还对着老王道，“老李。你说是不是？”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并没有在顾德财被人pi.的时候，站出来，现在在顾德财的当面质问下，他的回答显然成了关键。

“你倒是说话啊。”老李这厮就想着两边都不得罪，他含糊其辞，“雨太大，我也没看清楚身边是谁。”

“你！”顾德财气得咬牙切齿，却被顾安阮拦住，“爸，既然你从头到尾都在，那刚刚大家都在点名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我......”顾德财想着这件事，难以启齿。

“爸。您若是有什么难处都说出来，让咱们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陆淮年的话，顾安阮的话，倒真是夫妻一条心。

刚刚水势平稳，大堤也被保住。

顾德财平时也没干过这种重活，难免做完活以后就饿了。

方才不是过进来许多的鱼嘛，他顺手捞了条，去地里，烤完吃完这才回来。

在幸福村，顾德财也算是个人物。

若是这种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他那张老脸可往哪里摆！

“依我看，顾德财就是没有来！”

人群里有人开始叫嚣着。

其他人的也跟着起哄：“这种人要关在牛棚里！”

陆淮年向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大家见他没表决心，话说的也都很难听。

“顾二哥。”关键时刻徐金路挺身而出，也不想着让大家为难，他道：“虽然我这个老哥哥平日是好吃懒惰些，但是我相信他不会逃的。至于有什么难处，大伙儿都静下来听他说说吧。”

几百双的眼睛看着顾德财。

其实到了这个关口，顾德财也清楚，如果自己不说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更加严厉的结果。

“......我说......”顾德财低着头，终究还是要脸的，他道：“我全说。”

怎么捞鱼上岸，怎么背着大家吃独食，怎么因为饥饿做出这么多不雅的事。

等到顾德财交代清楚后，幸福村的人觉得这类小事实在是不值得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那鱼也不是哪个村民的个人财产。

那些看热闹的，也便各自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