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姜棠的校园生活惬意舒适,还多了一份甜蜜。
她习惯了谢祁韫老师的身份,课上也不再走神。每次被他点名回答问题,她也没有了刚到他身边时面对他那份胆怯。将近两年的时间,她的自信越发厚重。
这天在课上,她与沈灼又争论了起来,彼此都不认输。
谢祁韫站在台上,看着两人说的如火如荼,抬手看了下时间,适时地出声:“看来你们两位暂时无法说服对方。不过我们现在要上课,待下课之后你们再慢慢谈如何?”
他身为老师,不能因为两个同学耽误了其他同学。
姜棠与沈灼这才暂时止息了战火。就如谢祁韫所言,两人往后在商界碰头也没少争锋相对。但是都是君子之间坦荡较量,未曾使过小人算计。毕竟,私下他们是朋友。
下课之后,姜棠没跟沈灼继续讨论课上的话题。她接到姜家小区物管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发现昨晚上姜家遭了小偷,让姜棠尽快回去看看。
她挂了电话,对谢祁韫说自己下午要回趟姜家。
他说:“我们一起。”
谢祁韫先是回公司处理过事情,下午又驱车到了学校接上姜棠一起回了姜家。果然遭了小偷,门锁已被撬坏,窗户玻璃有几扇也都被砸碎了。
这场景比他们上次回来还要乱糟糟。这座堆叠了姜棠所有成长回忆的屋宇变成了一位孱弱的老人,他的每一处都是千疮百孔的伤害。
这两年来,姜家所发生的一切就似一场洪荒,吞噬了姜棠世界的简单快乐,也吞噬了他原本的团圆。
姜棠牵着谢祁韫慢慢朝里面走去。他跟在她身后,恍若看见了自己被方华牵进姜家的场景。
她停在那颗树干粗壮的梧桐树旁,想起那年与父亲一起埋酒的场景。那年的她太小,此时再想起,那时候说着她将来要嫁人话语的父亲,像是哭了。
她回头看着谢祁韫,眼中是对往事的追忆:“好可惜。我当年埋的酒没有了。”
“没关系。我们重新埋一坛,十年之后我们再挖出来喝。”
她笑着点头。
两人走进屋里,看着客厅里面的狼藉,哪里还有一点它当初的富丽堂皇?她弯身想要去收拾,谢祁韫拉住她:“你上楼去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这些我让保洁公司的人来收拾。”
接着,他又把这屋子上上下下地看过:“我们找个时间把它重新修缮装饰一番。时而回来住住。”
在她的认知里面,谢祁韫是不喜欢这里的。所以,当他第一次说要重新装修的时候,她才说等看看。
谢祁韫摸了摸她的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都是你的家。当然,也会是我的家。”
姜棠垫脚亲吻过他的嘴唇:“谢谢你。”
他笑着推了推她:“上去看看。”
姜棠上了二楼,先是去了姜明瀚的书房,发觉里面的重要物品大都丢失了,保险柜也被打开了,里面原先存放的现金与金条也都不在了,仅剩下一些文件之类的资料。
她又看了看其他几间房,情况都差不多。当她从楼上下来,客厅已经没有谢祁韫的身影。她以为他出去了,回身看见他曾经所住的房间的门打开了。
她挪动脚步走进去:“自你走后,这里就没人进来住过。”
虽说屋里已经被破坏,但他还是可以看出它原先的模样来。一米五的床,一张泛黄的书桌,墙上贴着的一些数理化公式的印迹。另外,那台老式电脑仍旧安然地放在那里,像是这屋的守护者。
姜棠说:“当年,爷爷几次想要把这房间清理打扫出来给佣人住。但是我不同意。后来,我直接买了一把锁把它锁起来,钥匙被我藏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我只是想着,万一你回来了,家里没了你的房间,你该多伤心。”
姜棠走过去,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翻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谢祁韫做的笔记。她如今才知道,当年的他为何那般努力?原来,这他人眼中的天才,也不过只是比他人更加努力罢了。
她忽然想起,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姜明瀚问她打算学什么专业?
那个时候,她脑中一闪而过自己在金融杂志上看见的谢祁韫三个字,脱口而出:“金融。”
姜明瀚虽说也希望女儿能继承家业,但是他更在乎她的喜好。所以跟她再三确定。她仍旧一口回答说金融。
那刻的她,并不是很清晰自己为何这般坚定地要学金融?
谢祁韫站在窗前,一直背对着姜棠。他身后的这间屋子留在他记忆之中的所有伤害似乎都在姜棠的话中被治愈了。
她给他守着房间,怕他回来无处安身。
这份温暖,于七岁便没有家的他来说,是多么地炙热与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