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进殿门,她远远便看见庭中还有一位宫裙女子,脑中先是跳出顾淳风,然后转到纪晚苓,又觉得身形和着装都不大像。直到快至跟前,仍是没能认出来。
直到此时。
话音忽止,有起无落。
与早先段惜润一样,她也瞪大了眼睛。
旋即恢复如常。
一阵显著安静。
先开口的是上官妧,“珮夫人也在。”
“瑾姐姐竟淡定至此!我故意不开口,就等着吓你一跳。还是你最近已经见过珮姐姐了?”
“润儿这说的什么话?”她展颜而笑,“咱们与珮姐姐都不是头回见,何来吓一跳之说?”
又向阮雪音,“自上次长廊偶遇,我得以与姐姐凑近说话,便觉得姐姐肤色奇怪,不像天生。只是姐姐不说,妹妹也不好意思多问。如今看来,确有原因了。”
她一边说着,有些夸张偏过头,正望上对方左脸颊,“疤痕也褪了,好得竟像是从未有过。”
阮雪音观她反应,不急开口。段惜润兴冲冲道:“我今日前往折雪殿,起初根本没反应过来,原来啊——”
便声情并茂将早先阮雪音说的话又述一遍。
上官妧全程镇定。仿佛对这样的故事早有准备,又仿佛无论此时听到怎样一个故事,她都会照单全收。“珮姐姐果非常人。”
这话不好接。也不能接。阮雪音淡笑。
场面古怪,段惜润眨眼,半晌斟酌着道:
“咱们都是千里迢迢嫁入祁宫,本该多多走动,相互照应。难得今日人齐,两位姐姐莫嫌弃,趁日光尚好,便在润儿这里用些点心,多待一会儿吧。”
上官妧俏声答应,颇具兴致。阮雪音也不便立即说要走,只颔首复坐下。就在上官妧从面前走过的瞬间——
她心下一跳。
就是这个。
不明所以的谙熟感。
上一次她没能抓住。
这个气味。
哪怕几乎被同时存在的玫瑰浓香盖住。哪怕那玫瑰调浓郁到近乎刻意。
她还是闻到了。
竟然跟老师身上的气味很像。近百种药材混合的味道,极淡,哪怕近身,若对气味不敏感,也不大能闻到。尤其还被玫瑰香气掩盖混淆。
以前在蓬溪山,她和竞庭歌身上也会有这种味道。但她们是轮流陪伴老师打理药园,一人一天,所以身上染的气味极轻。自己入霁都近四个月,素日所用又是极易辨识的橙花香,身上早没了药味。
而老师是种药制药至少三十年,才会草药气味深入肌理,终年不散。
上官妧出身世家,难道也习医术?这气味虽极浅淡,确实比老师身上的淡,却非至少十年熏染不可得。
若不是。难道她今早刚从一堆草药里钻出来?
煮雨殿内,会有药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