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好笑,心想人家是御前的人,君上满意便好,谁管你满不满意。至于纪晚苓就更不怕你讨厌,自有你九哥喜欢,大祁国君的心头肉,还需要讨你的青眼不成?
这般想着,终是无声笑起来,觉得顾淳风果然有许多可爱处。然后她心下一凛:
自己适才想到顾星朗和纪晚苓,倒颇坦然。
是啊,就算他曾对自己有什么,可他从来没说过不再喜欢纪晚苓。那个翠玉镯便是最佳凭证。青梅终归是青梅,心头肉也永远是心头肉,哪里这么容易斩草除根?
原来此一项认知,她从来没有推翻过。或许曾经介意,总算熬过来了。
很好。
紧接着她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此前有多愚蠢。她要一世一人,而顾星朗自有他心之所爱。哪怕和她一时投缘,甚至有些默契,又怎可能彻底移情?
她那时候,可不是丢了理智,更险些失了志气?
所幸悬崖勒马,一切都很及时。
这样看来,无论顾淳月还是纪晚苓,甚至整个顾氏皇族,都在无意中帮了她的忙。所谓旁观者清。
而二十二天前宁枫斋家宴上,纪晚苓戴了那个镯子,是否说明,她已经完全相信了顾星朗,两人嫌隙解除,且她愿意给她自己和顾星朗一个机会?
若真如此,这份人情,顾星朗欠她欠大了——
抱得美人归,难道不是意外之喜?
一念及此,她五味杂陈,欣慰又——
不能说难过。更像是惘然。
思绪急转间,涤砚再次出现在殿门前:
“夫人请随我来。”
淳风喜上眉梢,拉了阮雪音衣角,“嫂嫂,阿姌的命途我的前程,全靠你了!”
阮雪音听她临到关头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实在好笑,轻拍她手背,随涤砚往里去。
方向是御书房,鹅卵石径就在前面。涤砚缓步引路,心情复杂。
适才顾星朗第一反应是不见的,已经吩咐他出去回话,就说他在忙。人已经走出来好几步,突然又扬声道“等等”,再折返听令,就变成了:
带她进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多忍些时候,慢慢不就淡了?到秋猎时见面也不至于尴尬。
他默摇头,又想起那个午后在廊下望阮雪音走在光里的画面时,突然升起的判断。
要不就干脆别断。君上一向果决,偏偏在这件事上反复,是要急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