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风有些怅然,“一个比一个老成得早,这帝王家,当真没意思。”说罢看向园门口那个负着手的小小人,喃喃自语道:“母妃若泉下有知,恐怕忧思多过欢喜。”
云玺站得近,听到了,噤声道:“殿下快别说这种话了。外面都以为十三皇子多年养在夕岭是为了身体康健,此刻虽四下无人,多少当心些。适才也是奴婢多嘴,这些话,咱们以后都别说了。”
顾淳风无奈摆手,有些郁闷,转而道:“嫂嫂呢?又在睡觉?”
云玺但笑点头:“来了夕岭,天开地阔,夫人早晨下午地四处逛,说夜里观星的条件也比在宫里好,故而睡得晚,也就午间这会儿补眠。殿下前天来过,是知道的。”
顾淳风挑眉:“我只当她偶尔如此,哪知天天这样。这个人。她没见人家瑾夫人,因着会骑马,已经连续四日伴驾满山里溜达了;珍夫人,三天两头摘了各色鲜花搭配得琳琅满目往秋水长天送;便是瑜夫人,”她顿一顿,觉得不是很有说服力,清清嗓子道:“尽管又钻进了茅舍,那昨晚也是主动去了秋水长天与九哥共进晚膳的。”
她瞅着云玺不太满意:“你也算是两边的人,怎么不推一把?”
云玺讪笑:“殿下说的什么话,这主子的事,哪里是我一个奴婢推得动的。何况事涉君上,更没有奴婢置喙的道理。”
“啧啧啧,你这会儿撇得清楚,前些日子也不知是谁跟我掏心掏肺地诉苦。都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
“殿下——”云玺犹豫,轻了声量道:“君上的脾气您最知道不过,咱们管不得,也管不了。之前我在御前多嘴过一次,已是被涤砚大人训斥了。”
“涤砚那个死小子,他同蘅儿最相熟,是纪晚苓那边的,不理也罢。”
云玺听得想笑,忍住了,认真道:“但有些话,他说得没错。在君上的世界里,不存在不假思索的决定,所有事情,都需要深思熟虑,一再掂量。更别说,对于我家夫人,整个宗室都是持保留态度的。君上对夫人若只是寻常照拂也罢了,但无论长公主还是咱们,又都觉得,不止于此,那便——”
顾淳风倒吸一口凉气,“涤砚如今倒这么长进了。”又摇头,“我九哥也真是命苦,不痛快地过了六七年,好不容易来了个合心意的,又是这种局面。”
“殿下,您,就真的不担心?您毕竟是顾家人,是大祁的公主。”
“自然该担心,所以不能胡说八道、胡作非为。”
说这句话的是一道男声,还是明显稚气的一道男声。顾淳风和云玺双双唬得一跳,循声看去,顾星漠竟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
“你,你什么情况?不是不进来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你属猫的?”
顾星漠黑着脸,“不是我走路没声,是你们俩太过投入,此刻怕是多站两个人在这里你们也不知道。”说着看向云玺,“她就算了,你说这些话,哪怕是御前的旧人,妄议君上,脑袋可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