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心知有理,眉头蹙得更深:
“回头把他和淳风都给朕找来。自己不守规矩就算了,如今累及他人,全都要挨罚。”
涤砚暗忖鹿岭本就对皇室成员开放,两位殿下不算不守规矩。实在要追究,只能说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独自上山,增加了风险。但也因此发现了问题,间接救了瑜夫人,功过相抵,还是功大些。
自然不能在这时候讲出来。正想着怎么不痛不痒接一句,忽又听得顾星朗恐怕是今日第一百零一次低声道:
“轻些。”
云玺闻言抬头,才发现即使在昏睡中,阮雪音此刻也微微蹙眉。想来因为伤处正上药,她在睡眠中也感觉到了疼。
“是。”一壁应着,本就极轻的手劲再次收了力道,几乎只是让药膏将将碰到那些擦伤。
榻上人的眉头却没有因此松开。
“让开。药膏。”
闻得此言,云玺下意识便去看涤砚,但哪里来得及交换眼神,手里小盅已经被顾星朗拿了过去。
涤砚却一脸无所谓。
适才清理背部伤口,到崔医女上药包扎,这位就在旁边全程纠着眉一会儿一声“轻些”。云玺这般得力,崔医女也是定惠皇后留下的妥当人,又都是女子,谁不知道要轻些?
不过就是珮夫人受了伤吃了痛,他看不得又帮不上,着急罢了。堂堂顾星朗,何时这么嘴碎过?先前一屋子人,脸早就丢得没处捡了,此刻关了门,您爱怎么犯病怎么犯病。
但对方接下来的表现还是让他倒吸了三口凉气。
顾星朗沾了药膏,俯下身,一点点涂在那些雪白肌肤上红艳艳的擦伤间,一边涂一边轻轻用嘴吹气,神情极其专注与——
温柔。
场间两个人同时想到这个形容词,然后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顾星朗算是性格温和之人,但温和不等于温柔,反正他们俩都没在他脸上看过这种表情。
自然也没看过他做这种事。
涤砚默念了八百遍没眼看,很想借口退下,又想起还有事情没说没办,只好咬牙继续候着。
云玺此刻心情比涤砚更复杂。又是震惊,又是开心,有些欣慰,进而开始激动。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段明明没有任何互动却格外腻歪的时间,顾星朗放下东西,涤砚递上擦手的毛巾,趁机道:
“君上,适才来报,相国大人请旨探视瑜夫人。光照朱华那边,君上也该去瞧瞧。”
这是一句禀报,也是一句提醒。顾星朗自然明白。
“现在过去。”复向云玺:“好好照料着。有事找太医。秋水长天的人,都可以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