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医女又来瞧过吗?这么睡,无碍?”
云玺点头:“是。奴婢看夫人趴着睡甚是辛苦,问了崔医女,说是侧卧也无妨,只要看着夫人别让她平躺,不碰着伤口就行。”
顾星朗看向榻上人小小的面庞,唇色已经恢复了些,但两颊仍是苍白。
“那你要辛苦了。她睡觉可不安分,你得彻夜盯着。”
云玺答是,忽觉不对:您怎么知道她睡觉不安分?您也没看过啊。
应该,没看过吧。
然后想起夏末时候他进过她的寝殿,她在午睡。难道那时候看的?
一时间脑中急转,就要展开不必要的联想,被涤砚的声音适时打断了:
“君上,今夜,怎么安排?”
语气甚是紧张,搞得云玺也紧张起来。
顾星朗说了一晚上话,口干舌燥,正在大口喝水,闻言莫名其妙:“她都睡在这里了,还能怎么安排?”
涤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那是怎么安排啊!这种时候您用反问句真是要了命啊!
便见顾星朗放下杯子,抬步朝寝殿东侧走:“收拾暖阁。不能挪她,只能挪朕了。”
一壁说着,人已经进了暖阁,留得涤砚在原地发怔。
“大人还不赶紧去安排?刚才瞧把您吓的!”
云玺实在想笑,忍不住低声揶揄。
涤砚转头白她:“越发没规矩,笑话谁呢?难道你没吓着?”一壁向寝殿外去准备唤人,一壁絮絮叨叨:“照看好你家主子吧,夜里别不留神睡着了。她要再有什么闪失,暖阁那位得把秋水长天的屋瓦都掀了。”
这话僭越,所以他说得极轻。但云玺还是连打了两个颤:
自幼随侍的人便能如此放肆吗?那是国君啊!
阮雪音醒来的时候,约莫是清晨。四周帘子都放着,但她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所以非常熟悉那些从窗缝间漏进来的熹光。
床尾一半的锦帐是放下来的,云玺靠在床头睡着,眼下一片乌青。她有些疑惑,准备起来,后背忽然一阵撕扯。
痛。
她这才醒转,记起来这一觉之前发生了些事情。更多画面涌进脑海,她伸手揉一揉太阳穴,发现手臂也很酸,全身都酸。
而且不能大动,因为背痛。
后来发生了什么,纪晚苓如何了,那些人是否抓到,事情有否进展——
一大堆问题接踵冒出来,想唤云玺来问,却再次看到她眼下乌青——
想是为照顾自己一宿未合眼。
于是没有出声。
然后她觉得哪里不对。
这房间非常大,陈设考究,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不是她在飞阁流丹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