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涤砚去准备些清粥点心来,按崔医女嘱咐的办。”
“是。”
忙忙应着,便同涤砚出得寝殿,走了好一段距离方开口问:
“君上也还没用早膳?今日还狩猎吗?”
“没。这不刚起来收拾妥当。我说,你在隔壁讲话就不能轻些?一惊一乍的,年纪越大越不稳重。”
云玺乍舌:“快天亮前我睡着了。夫人先醒的,我忙着检查她伤势。是我吵醒君上的?”
“那倒不是。彼时君上正擦脸,隐隐听到你们那边有动静,思忖是人醒了,这才丢了毛巾过来看。”他没好气,重重摇头。
说好的君临天下的气势呢?摆了六七年的架子,说散就散了?
顾星朗没觉得自己架子散了。此刻他坐在床沿,姿态完美,表情淡定,盯着阮雪音的脸看一瞬,开口吐出六个字:
“心头肉是什么?”
阮雪音仍躺着,被他这么坐在床边看本就不自在,冷不丁听到没头没脑的一句问,更加莫名其妙:
“啊?”
顾星朗不言,依旧盯着她。
“啊你说这个。”她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前仿佛是说了一句关于“心头肉”的话,暗道这比喻真是深入人心,那种情形下还能脱口而出。又想到彼时和淳风在御花园不吵不相识,如今竟颇多往来,深觉这姑娘是个妙人,言谈亦有趣,不由一笑,感慨答:
“我初见淳风殿下时,她警告我不要动你的心头肉。其实我从没打过瑜夫人的主意,又哪里会动她?但这个比喻我第一次听,觉得新奇又贴切,不自觉便记住了。”
顾星朗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
“这有什么新奇的。惢姬大人对你们的世俗教育太不够了。少见多怪。”他一壁回,起身走到桌边倒一盏茶便要喝。
“那应该是昨夜的,我醒来没见人换过,还是叫人——”
“你管我。”
阮雪音一怔,总共没说两句话,这是哪里惹到他了?
想到他昨天费力带自己回来治伤,终耐着性子道:
“君上没用早膳,空腹喝冷茶,对身体不好。”
顾星朗闻言,抬手便将杯中茶一仰而尽,随即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转身看着她道:
“阮雪音,我发现你总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操心。你有这个精力,去母仪天下好了。日日关在折雪殿里读书,实在屈了你的才。”
她没听他这么说过话。
他没有直呼过她的名字,没有过这么大跌水准的句式,更没用过如此幼稚近乎赌气的语气。
而且,母仪天下?这是什么话?跟当前对话哪有半分关联?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不是伤了背,而是伤了脑子,怔了半晌道:
“我并没有操心。瑜夫人的事若非撞上了,我也不会管。再者,我是为救你的心头肉才在这里躺着动弹不得,你嚷嚷什么?”
“你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