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这样说是否妥当,直觉得应该有所解释,且要尽量淡化自己的特殊性。
段惜润淡淡一笑:“应该的。昨日我照例过来送花,前脚刚离开,便听说出了事。君上抱着姐姐往秋水长天一路疾走,我远远瞧见了,只不敢来扰。今日打听到姐姐情况稳定,人也醒了,这才过来瞧。”她认真看阮雪音片刻,“姐姐面色仍是不太好,需多吃多睡,方恢复得快。”
云玺听着,生平头一回对顾星朗生出许多不满:明眼人都看出夫人气色不好,身体虚弱,君上简直太胡来了。
阮雪音亦微笑:“偏崔医女嘱咐前三日只能喝白粥,我嫌无味,也吃不了多少。只能靠睡觉了。”
玉白色龙纹锦帐被大大的流苏结分挽在床头床尾,同样玉白色的人靠在其间,拥着象牙白的龙纹锦被,淡定又自在。段惜润看着这幅画面,终是忍不住酸楚起来。
“那时候大家说姐姐同明夫人有缘,姐姐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是姐姐错了。”
阮雪音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是指自己睡了龙榻,又想起晨间也就此诘问过顾星朗,心中叹气,勉强解释道:
“事出突然,确实不妥。崔医女说三日内不好挪动,君上也是没办法。”见对方仍是怅惘,又补充道:“我在这里养伤,君上只能去暖阁睡。说起来,也是我僭越了。”
闻得此言,段惜润有些吃惊,但到底好受了些。
云玺却忍不住撇嘴,心道阮雪音如今也张口就能骗人了。君上昨夜是睡在暖阁,可方才那一个时辰他在哪儿呢?
念及此,她脑中精光一闪,如遭雷击:算上昨晚和方才,若是在挽澜殿,听雪灯已经亮两回了。
正在发怔,却听阮雪音轻声道:“我吃好了。你唤人收拾碗碟下去吧。我同珍夫人说几句话。”
云玺依言行事,段惜润身边的满宜也跟着退下,殿门被掩上,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阮雪音本想旁敲侧击打听凤凰泣的事,话到嘴边,终是改了主意。既然要瞒,便不能露半分马脚;刚出事不到一天,此刻问出凤凰泣三个字,哪怕用再高明的理由,也难保别人不往纪晚苓身上想。
于是跳过此项,直接进入下一题:“说起来,在夕岭已经好几日,我光顾着自己转悠,也没来和你作伴。”
“姐姐喜欢清静,我是知道的。终归瑜夫人在茅舍,瑾姐姐总有半日陪着君上骑马,我也落得自在,每日在山中采集花植取乐罢了。”
段惜润每日会送搭配好的新鲜花植来秋水长天,昨日淳风说过。阮雪音有些慨叹:“你对君上的好,他迟早会明白。这一朝风云诡谲,往后不知还会生出多少事端,他太累了,需要安宁。”
不费心力的安宁。
至少就目前看来,四夫人中只段惜润是真正心思单纯的;而四国之中,亦只有白国偏安一隅上百年,从未展现丝毫野心,也未有过任何动作。对于顾星朗而言,无论从人的角度,还是事的角度,段惜润,都很好。
纪晚苓是他心上的人,又是纪桓之女,自然也好。不过跟她在一起,应该不如同惜润那般轻松。
总之,如果只有这两位,她也能走得安心些。因着此次事件,以及七月事件,加上蔚国的情形,尤其适才和顾星朗一番长谈,她越发不放心上官妧,甚至开始盘算是否要在自己离开祁宫之时,将她一并带走。
当然不是真的带她跟自己走。而是,想办法让她也离开祁宫。
留她在顾星朗身边,实在叫人不放心。
但什么办法能让一位夫人离宫呢?她自己是想好了的,难道要如法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