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时对上官妧生出的好奇再次升上来,老师也嘱她最好弄清楚,所以她想一问再问,一题不答,再来一题,总有你能答的。
“我说得够多了。珮夫人,事以至此,我想说的已经说完,没说的,就是我不想说的。此刻我只剩下这条命,君上随时可以拿去,我已经不惜命,所以没什么事能再迫我开我不想开的口。”
阮雪音心中叹气,犹不死心:
“那易容的事呢?”
阿姌斜睨过去:“你刚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在祁宫,是从十一岁长到二十二岁的。别告诉我,你一直戴的这张面具,或者到最近,才开始戴面具。”
“哈!你说这个。”她轻嗤,“你冰雪聪明,不妨再猜猜?”
阮雪音低头去看耷拉在对方裙摆上那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自然是要每隔几个月更换,以适应你不断长大的变化。医理药理可以通过文字传授,易容术却不是讲讲就会的。且在祁宫学习制作,也太显眼。所以不是你自己制的。”她眉头微蹙,不确定道:
“这么比信纸还薄软的一张东西,放在书信里一起传送也很方便。所以这些年,是苍梧那边不断将新的面具随信件一道传过来,让你更换。那边的人根本见不到你,仅凭年纪和幼时印象,便能如此精准制作出符合你全脸尺寸、五官走位的面具?”
如此水准,说是顶级圣手也不为过。
“跟教你们药理的,也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单论奇术这一项,那人比老师更厉害。
还有什么?她直觉得顺着这条线想下去,还能出现其他猜测,或者事实,但阿姌再次出言打断:
“君上,今日盘问已经结束了吗?我累了。”
这话也很莫名其妙。君上问话,谁管你累不累?但以她今时今日状态,无论说怎样僭越的话,都不会被在意,都会被原谅。
有时候原谅,不过意味着放弃。
顾星朗并不回答,站起来负手往外走,经过阮雪音身边时闲闲一声:“走。”
阿姌紧抿着唇,像是再不会多说一个字。阮雪音无法,只好跟着出去,临到殿门口,忽听得阿姌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君上打算,何时杀我?”
自殿外透入的日光已经暗淡至极,四下寂静,雨水依然没有降落。却不知早先天上那些灰云,此刻是散去了,还是正酝酿一场真正的厚积而发。
“朕暂时不打算杀你。但你若自己想死,朕也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