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夹一筷子冷拌秋葵,细细嚼了,和声道:“这样就很好。提前告诉你,这满桌菜肴的味道就不对了。”
上官妧没听懂这句话,直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一时有些忐忑,默默舀一勺虾仁蛋羹放进嘴里。
“来之前,我去冷宫见过你姐姐。”
那口蛋羹还没来得及吞下去。
明明入口即化的一小匙卡在喉间,进退两难,逼得当事人几乎要呛咳出声。
但她是相国之女。她所接受的教养,不允许她此刻呛咳出声,或者将那口羹吐出来。面上已是憋得通红,她用尽全身气力,终于将喉中异物咽了下去。
“君,君上方才说什么?臣妾愚钝,没听清楚。”
她呼吸不太顺畅,短短两句话被节奏不匀的气息生生切割得语无伦次。
“早知她是你姐姐,那日你来挽澜殿求情,朕便网开一面了。可惜你没说。”
上官妧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是没设想过此番场景,她甚至同细芜排演过,他日东窗事发,她要怎样如泣如诉撇清自己。
但此刻她泣不出来。顾星朗太平静,也太笃定,她没有施行任何策略的底气——
气氛完全不对。他竟然不恼,也没有丝毫失望的意思。
全然平静。以及肯定。
“君上恕罪!”她骤然起身,跪伏至顾星朗跟前,拉着龙纹常服下摆哀戚:“妧儿隐瞒了阿姌是我亲姐的事,隐瞒了四姝斩和那些植物的用途,也的确将祁宫内所见所知告诉了她,由着她每月传信回苍梧。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顾星朗不喜欢被拽着衣服,蹙眉道:“起来说话。”
“妧儿不敢!君上宽恕妧儿这一回,妧儿才起来!”
“松手。好好说。”
上官妧一呆,诺诺松手,这才意识到自己仪态尽失,赶紧正了跪姿,楚楚应道:“是。君上想问什么,妧儿一定知无不言。”
“你刚说再无别的了,那夕岭茅舍是怎么回事?”
上官妧浑身一颤,几乎要跪不住。她以为顾星朗只是发现了阿姌的身份,并不清楚夕岭始末——
依照阿姌事前分析,此局天衣无缝,就算有疑点,也不会有证据,那六个人,是死士啊!
“君上说什么,妧儿听不懂。”她声音微颤,人却尽力维持了镇定。
顾星朗俯身前倾,看着她眸色沉沉:“那六个人,难道不是听你指令去的茅舍?凤凰泣,难道不是你教他们用的?谋害瑜夫人,难道不是你动的手?”
凤凰泣被发现了!
是了,阮雪音凭空出现,事情没成,纪晚苓获救时药效未失,自然能被瞧出来。
但为国为家为她自己,阿姌不会束手就擒和盘托出。所以顾星朗此刻,很可能只是在诈自己。